澀澤龍彥十分感動。
他因為身體原因無法上學,隻能待在家裏,雖然有醫生兼任老師,但沃爾德教的是外語。無法享受的正常的上學活動,沒有同學和老師,這種日子還是有些遺憾。
如果他以後有了孩子,他一定要讓他們從小接受良好的教育,國中,大學,出國深造。
太宰治有些惆悵。
[kp:你惆悵個什麼啊?!]
[太宰治:我總覺得我好像也沒怎麼正經的上過學,這樣說來,我還是個半文盲呢。]
kp:你們港·黑高層除了森鷗外之外還有人接受過高等教育嗎?
kp:好像沒有。
kp:嗬,一群文盲。
糸色望同樣有些惆悵,“死在這裏的話會因為遺憾而化為鬼怪,變成地縛靈一樣的存在也說不定?”他半開玩笑一般,“埋到這裏的話幾率會大一些。”
太宰治已經開始越過長桌在糸色望的身邊比劃,手動測量一些數據。聽到這個驚奇的發言之後在對方的麵前揮了揮手。
糸色望看不到他。
但是澀澤龍彥可以,他快繃不住了。
這隻宰過於活潑了一些,他真的不是武偵宰嗎?
“地縛靈啊——”太宰治拖長了聲調,“我就是一隻地縛靈呢。”
他一直跟在澀澤龍彥的身邊,一開始是宛如背後靈一般的存在,後來發現自己可以離開這個人,卻走不出這座宅邸。
無論如何嚐試,無論哪個方向,無論跟隨著誰。
就好像這是一個獨立於外界的小世界,一個擁有者美麗造景的水晶球。
[kp:這張地圖就這麼大,宅邸外不在模組範圍之內。]
kp的聲音帶著波瀾不驚,甚至有些機械,一反平日裏的活潑。
仿佛在警告:“不要出去。”
“也不知道死後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畢竟沒有真的死過。”糸色望哀歎,“變成靈魂的話說不定還可以親眼見證自己的葬禮。”
“這樣的話舉行生前葬不就可以了嗎?與從前的因果一刀兩斷。”2
太宰治大聲嗶嗶,“死後變成靈魂的話是很無聊的,連最喜歡的蟹肉罐頭都吃不到——”
糸色望:“澀澤君有想過死後的事嗎?”
澀澤龍彥認真的思考了一會。
畢竟以他這樣的身體狀況,隨時都有搶救不回來的可能,再加上未來的劇情殺,如果避不開,的確可以提早思考自己的後事。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可以捐獻出我的遺體和器官。”他說,“或許能夠幫到別人。”
糸色望和糸色倫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尤其是糸色望,欲言又止。
看的澀澤龍彥滿頭問號。
“你們在說什麼呢?”一個溫柔的女聲從門邊傳來,澀澤節子緩步進入室內,將手中托盤上的甜點一一放在桌子上。
“澀澤夫人,我們在談死嗷——”
糸色倫在桌子下重重的踩了兄長一腳。
“在談未來想要做的事情。”糸色倫眨了眨眼,岔開了話題。
“龍彥以後想做什麼?”澀澤節子收了托盤,問道:“有什麼目標嗎?”
澀澤龍彥一時無法反應,他卡了一下。
“呃……設計師?”
骸塞事件時白三角穿的姐妹裝還是他一針一線做的,他應該是有那麼點天賦的吧?也不用離家,完全可以宅在家裏。不需要耗費多少體力,他的身體也能扛得住。
就是可能費眼睛廢手。
模特也可能不會聽話。
不過沒關係,打一頓就好,打不動的就以哭來威脅。哭這一招十分好用,當初白宰和陀思這兩個劇本組就是被哭威脅著穿上姐妹裝的。3
太宰治倚靠著椅背,一隻手支著頭,鳶眸中倒映出女人消失在門外的身影。
她依舊穿著端莊淡雅的振袖,身姿挺拔如鬆。
[太宰治:她聽見了。]
不需要心理學,很輕易地就能看出女人平靜表麵下的波瀾,抬住托盤時有些顫抖的手,透明碗盞上因傾斜而沾到的白霜,還有托盤邊緣淺淺的印痕。
忽悠過母親之後,他們也沒心情繼續剛才的話題,畢竟在生時就討論死後,總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糸色望雙手交叉,托著自己消瘦的下巴,從大正時代走出來的青年帶著一點蒼白,言語飄忽,稍長的黑發有很長時間不曾修剪,沉寂下來的時候隱約透出一點死氣。
“怎麼說呢?”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神情恍惚。
“澀澤君要想好。”
喃喃自語。
“捐贈器官這種事,對於受贈者來說,大概便是——”
“如再生父母一般吧。”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