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溫暖的鮫人海,昆侖之巔的仙庭終年雪霧彌漫。
穿過玄冰天門的瞬間,江潭落下意識向鬱照塵懷裏縮去,並攥緊了他的衣領。
天帝不由蹙眉。
見狀,周圍天將立刻緊張低頭。但令他們沒想到的是……鬱照塵歎了一口氣,竟憑空從芥子空間內取出一件大氅披在了江潭落的身上。
“叫鬱書愁到飛光殿來。”語畢,鬱照塵就抱著鮫人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等等,書愁聖君,飛光殿?!
天將不由麵麵相覷,他們沒理解錯吧——聖尊不但要把懷裏那陌生鮫人帶到自己的寢殿,甚至還要請司管天下醫藥的書愁聖君過來?
最重要的是,他們似乎在聖尊的話語間,讀出了名為緊張的情緒。
鮫珠等同於鮫人的心髒,哪怕鬱照塵以靈力穩著少年的神魂,可他的氣息還是一點點弱了下來。
鬱照塵看到——少年的臉色蒼白到幾近透明,隻有因痛苦而微顫的眼睫能夠證明他還活著。
滿是劃痕的魚尾,在離開大海後化為雙腿,傷口深的地方,已經露出森森白骨。
他快死了。
鬱照塵沒有猶豫,直接把江潭落放在了飛光殿中央的白玉玄冰榻上,又輕握住鮫人的手,一刻也不停地為他輸送靈氣。
“潭落,堅持住。”
“我會救你的。”
玄冰榻曆來都是隻有天帝可用的聖物。有了它,鮫人正散去的神魂終於穩了下來。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江潭落終於恢複了一點意識。
他耳邊斷斷續續地傳來一陣陌生的聲音:
“聖尊不是說‘輪回有序,生死天定’,自己不會幹涉嗎,這次怎麼有興趣救一個鮫人的命?”
“……命雖撿回來,但鮫珠已融入聖尊血肉,他怕是回不了大海了。往後這鮫人隻能待在聖尊身邊,否則日日皆是錐心之痛。”
“看著可憐,不如讓他死個幹脆。”
就在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鬱照塵忽然出聲:“那便留下。”
“……留,留下?”鬱書愁乍一下沒反應過來。
“往後他就留在我身邊。”
鬱書愁愣住了,他終於一點點抬眸,看向自己這位同父異母的哥哥:“聖尊不是最煩身邊有人嗎?”
鬱照塵搖了搖頭,看著玄冰榻上的鮫人柔聲說:“他不一樣。”
『鬱照塵知道我醒了,』江潭落嘖道,『他在釣我~』
『嗚嗚嗚宿主你嚇死我了!』聽到宿主說話,係統終於忍不住哭出了聲,『你知不知道,自己剛才差一點就死了!幹嘛要這樣做啊!』
和係統不一樣,江潭落語氣裏帶著一股興奮勁:『你不覺得這個苦肉計超值嗎?』
反正自己之後不住鮫人海,鮫珠用處不大。拿它換留在鬱照塵身邊的機會,簡直就是賺翻了好吧!
最重要的是,身為天帝的鬱照塵不會在意順手搭救的鮫人,卻一定不會忘記這世上唯一救過自己的江潭落。
“他——”鬱書愁話沒說完,玄冰榻上的鮫人掙紮著醒了過來。
微挑的桃花眼覆著一層水霧,紫色的眼眸似水晶般透亮。鮫人本就以美貌著稱,江潭落這張臉,更是豔絕一族。
“聖尊我咳咳咳……之後,真的回不了大海嗎?”他緩緩垂眸,並攥緊了拳。
江潭落從小被人欺淩不假,但身為鮫人,哪有不依戀大海的?
再不能回海底,對他而言或許與死亡無異。
“別怕,潭落,”鬱照塵握住了鮫人因恐懼而輕顫的手,他柔聲說,“想回鮫人海的時候告訴我,我帶你去。還有什麼想要的,也盡管提。”
……想要的?
鮫人有些迷茫,他原本想說自己沒有什麼想要的。但想起海底的事,他忽然抬眸看著鬱照塵的眼睛,認真至極的認地說:“我想修習功法,讀書,日後不給聖尊拖後腿。”
鬱照塵不由笑了起來:“好,往後你可自由出入藏書殿。”
失去鮫珠的江潭落修為注定有限,但在現代世界遊蕩了不知多少年的他懂得一個道理——知識就是力量!
原著裏的鮫人,是一株漂亮的菟絲花。
他的確深愛鬱照塵,甘願為對方付出所有。但他一切卻都是鬱照塵給的,對高高在上的天帝而言,他的“所有”實在太廉價太普通了。
鬱照塵高高在上,他不缺人喜歡,更不缺崇拜。要想攻略他,決不能當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