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妮,你二姐怎麼樣,燒退下去了嗎?”
王翠翠一進院子,就問在門口看書的四閨女。
沈冬來正看著書呢,見爹娘哥哥姐姐們回來,放下書說:“退下去了,我剛才進屋去看,二姐不怎麼燒了。”
王翠翠一聽放心許多。
這兩天地裏正忙活秋收呢,誰想前兩天下了一場雨,家裏二閨女沈夏來打小身子骨就不好,一年總要病上個兩三回。
這次下雨搶收,二閨女跟著去了,當時王翠翠就擔心她受了涼,再三叮囑她穿好衣服,披好蓑衣,戴好草帽。
可就是這樣,當天晚上二閨女還是發起燒來,找了大隊裏的赤腳大夫,吃了藥,也不見好,燒退下去一陣,過段時間又起來了。
就這樣斷斷續續的,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如果今兒這燒還不退,就得去縣裏醫院了。
早上臨上工前,王翠翠讓四閨女留在家裏守著老二,能退燒最好不過,若是又發起熱來,就去地裏喊她。
一上午人在地裏忙活,王翠翠心在操心家裏的二閨女,現在聽老四說她二姐不怎麼燒了,王翠翠這提著的心可算是放了下來。
她回頭和大閨女三閨女說:“大妮,三妮,你倆先做飯,我去看看二妮,對了,二妮病著吃不下東西,大妮給她蒸個雞蛋,記得滴香油。”
說著邁步進了左間,小兒子沈壽來也跟著進去。
沈家隻是大隊裏的普通人家,家裏隻有兩間房,兩間屋子中間是廚房,還放著一張餐桌。
最小的兒子出生以前,家裏是孩子們住一間房,沈長柱王翠翠夫妻住另一間,現在孩子們大了,家裏便成了王翠翠領著閨女們住左間,沈長柱領著兒子們住右間。
王翠翠進了左間,隻見二閨女在床上閉眼睡著,整個人因病著,臉上沒什麼氣血。
沈壽來已經知道發燒是什麼意思了,他低頭,把腦門對著二姐,著急和王翠翠說:“娘,二姐腦門好熱,比我的腦門熱。”
王翠翠把手放二閨女額頭上,發燙的溫度讓她手都抖了一下。
王翠翠幾步去了外間,趕緊吩咐幾個孩子:“福來,快去喊一下劉大夫,說你二妹又燒起來了。大妮,給臉盆裏舀點涼水,濕了臉巾,給你二妹好好擦擦。”
沈長柱聽了王翠翠的話,問:“怎麼,二妮又燒起來了?剛才四妮不是說二妮不燒了麼?”
王翠翠看了一眼捧著書的沈冬來,也有些氣:“四妮,讓你在家裏,是讓你看著你二姐,她如果熱起來,你拿濕布子給她擦擦,你呢,你怎麼連她燒起來都不知道?還和我們說你二姐不燒了。”
沈冬來有些不服氣:“可是二姐剛剛的確是不燒了呀。”
沈秋來端著臉盆,等著大姐從水缸裏舀水,聽沈冬來這麼說,立刻道:“剛剛是多久?要我說,你肯定有半個鍾頭沒去看二姐了,要不然也不會不知道二姐又燒起來了。”
沈冬來想說什麼,又有些理虧,她的確隻在十一點,大隊喇叭報時的時候進去看了一下二姐,那會兒二姐是不怎麼燒了,睡的也挺好的,她就沒再管。
現在爹娘哥哥姐姐都從地裏回來了,可見這會兒沒有十二點,也快十二點了。
上午時候,喇叭每隔一個鍾頭報時,她都去看一下二姐,她也沒想到臨到中午,二姐怎麼又燒起來了。
王翠翠有些生氣,又問:“四妮,這一上午,你照顧著你二姐喝水沒有?”
沈冬來有些氣弱:“我,我本來是想讓二姐喝水,可我看二姐一直睡著,就沒喊她。”
“你呀你,你二姐病著,正是得多喝水。早上走之前,我再三交待了你,隔十來分鍾就去看看你二姐燒沒燒,但凡有點兒熱,你就拿布子好好給你二姐擦擦。每一個鍾頭喇叭報時,你就給你二姐喝一罐頭瓶子的水,等她喝完,趕緊再晾上一罐頭瓶子,等下個鍾頭喝。結果你呢,不說給你二姐擦擦熱了,一上午連杯水都沒給她喝。”
沈秋來說:“昨天我在家照顧二姐照顧的好好的,結果老四瞧見了,還以為我這是不想去田裏忙活,借著二姐生病在躲懶,所以她今兒留在家裏,就真的躲起懶來了。”
沈冬來沒想到三姐會這麼說,她辯解:“我沒有躲懶。”
“你連二姐發燒都不知道,連杯水都沒給二姐倒,還說沒躲懶啊?”
沈家大閨女沈春來見兩個妹妹快吵起來了,再看爹娘麵色不好,趕忙說:“三妮,你就少說兩句,四妮還小,以後就懂事了。你快把洗臉盆端裏間,把布子放二妮頭上。”
“她都十二了,再說照顧二姐喝水,這是什麼難事嗎?”
沈春來知道三妮嘴巴厲害,怕她把四妮給說哭了,推她一下:“快別說了,你去照看你二姐。”
沈冬來被三姐訓了,心裏委屈:“爹,娘,我真不是成心不管我二姐,我,我就是看她睡的香,就沒喊她。再說二姐剛才真的不燒了。”
王翠翠擺擺手:“四妮,你也不是小孩子了,留你在家裏,是為了讓你照看你二姐的。算了,去和你三姐給你二姐擦擦脖頸兒,擦擦胳肢窩,散散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