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潮這天很熱鬧。雞鳴之後,整座城立刻蘇醒過來,許多打算在獸潮裏拚一把的人跟在巡邏的護衛隊後麵前往城門,等待它開啟。
得了扈閆西的應允,惠茗幾人跟隨他登上高高的城樓,見證了難得的十二位護城長老齊聚——最先出現的是常駐城主府的青風與莊蒙,於星穹緊隨其後;隔了一會兒一對舉止親密的男女相攜而來,是眾人眼中很標準的“大男人與小女人”組合;稍後容貌八成相像的三姐妹一路手牽著手跟旁人打招呼,站在扈閆西左邊;下一個出現的是位又高又壯的男子,似乎不太愛說話,上了城樓後獨自躲在角落裏,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隨後眾人也沒看清,風吹之後兩個瘦高的身影正正立於城牆上,很有常說的刺客風範;到獸潮開始的號角被吹響,最後一個人氣喘籲籲地趕來,竟是他們都見過的那個醫師裘思隴。
雖然前頭會麵略有不愉快,但畢竟宿戈得以解毒靠的是他,後麵前往中心島還會同行,沒必要把關係鬧僵,於是在惠茗的帶頭下幾人都跟裘思隴打了招呼。
“堂堂護城長老,竟做得出趁火打劫的事。”冬忍打完招呼後泛嘀咕,一點沒控製音量,引得周圍人全部看過來。
那三姐妹皆掩麵輕笑,有一個還伸手推了下裘思隴示意他快些回應,臉上都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裘思隴倒是極從容,臉不紅心不跳,像是受誇獎般謙虛道:“頂個虛名罷了。”
正說著話,遠處傳來轟隆的聲響,大地伴隨著滾滾塵土顫動,連帶著堅固的城樓都出現輕微的震動。從城牆往遠處看,密密麻麻的巨大黑點以極快的速度向北城這邊移動,若中途沒有阻攔,兩炷香後將會抵達城樓之下。
扈閆西難得嚴肅,示意那對親密的男女出手:“月玄,白瑩,該你們了。”
二人齊聲應是。
月玄彎腰將白瑩抱在懷裏,踏上城牆一躍而下,眾人隻見金光過後一隻有著五尾一角、高達半座城牆的赤豹以攻擊的姿態站在城牆前,在其背上,身著純白留仙裙的白瑩扶著那隻角站立著,對越來越逼近的野獸群嚴陣以待。
孔時清是在場唯一且真正的普通人,他見眾人不約而同地捂上了耳朵,隻能跟著捂上,又實在不懂,遂悄悄擠進宿戈和惠茗中間的那個空,問惠茗:“這是要幹什麼事?”
“這個月玄的真身是猙——狀如赤豹而五尾一角,其音如擊石。”
“他頭上的角看著很鋒利。”孔時清細看後說,“角應該是武器吧?但是那個叫白瑩的護城長老為什麼站在角附近,不怕打起來的時候被甩下去?”
惠茗想了想回答:“角是猙的攻擊手段之一,現在他應該是要用自己的吼聲將那些馬上要到來的野獸逼退。”
話音剛落,月玄果然昂起頭,低沉而極具穿透力的吼聲以其為中心向外擴散。獸潮中第一批到來的野獸在這恐怖的吼聲中陷入混亂,不少野獸被直接震死,然而大部分都踩在屍首上繼續衝撞著前行。
白瑩順著月玄的一條尾巴從其後背一路滑下來,站定在月玄右邊,現出自己的真身——狀如狸,一目而三尾,名曰讙。
讙的身形不大,站在高大的猙身邊甚至有些嬌小,然而所有人都不敢輕視,紛紛用神力撐起一個防護罩,扈閆西更是將所有人都圈在自己的防護罩裏麵。
很快,一個尖銳到足以覆蓋百獸齊鳴的聲音響徹天地。這是比猙的吼聲更具殺傷力的攻擊,打頭陣的野獸成片倒下,有些在聲波的壓迫之下出現幻覺,轉頭攻擊與自己同行的野獸們,互相撕咬出血淋淋的傷口,鮮血灑在地上迅速褪化為斑駁的血跡,場麵混亂又血腥。
在神力耗盡前,月玄和白瑩二人重回城樓之上,接替他們的是那三姐妹。
如果說讙在猙麵前顯得嬌小,三姐妹的真身欽原在猙的對比之下隻能說一句袖珍了——昆侖之丘有鳥焉,其狀如蜂,大如鴛鴦。與其本身清麗的外表不同,欽原這真身可以說有些醜陋,土黃的身體幾乎與腳下大地融為一體,尾部細長的毒針有三圈螺旋狀黑紋,乍看與尋常的蜜蜂沒甚特別大的區別,唯獨身上覆蓋著柔順的羽毛而非絨毛。
孔時清猜測欽原的攻擊方式是發射尾部的毒針,忍不住伸出手比劃了一下那毒針與遠處野獸之間大小的差距,回想起自己在杏山吃了虧的暗器,不由出聲:“這真能收拾那些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