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王殿下對賑災可有什麼打算?”文彬問道。

“唉。”趙簡弘歎了口氣,“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北方戰事還未停,這就又有了雪災,朝廷根本就撥不出資金來,想來無論如何我都辦不好這差事了。”

趙簡弘說得不錯,靠朝廷撥錢糧是靠不住的,就連前線打仗,朝廷都是得過且過的,更別說這種事了。

隻是最後若禮王賑災不成功,百姓的怒火怕是會讓他一個人承受。不論前因,隻看結果。

“如果殿下想做好的話,這件事也不過殿下前進道路上的一道荊棘枝,劈斬過後還會化為殿下的養料。”

趙簡弘本來就覺得文彬是有對策的,又見她這麼說,心裏更加確定文彬不是來與他商量對策的,而是給他提供對策的。

“文小姐覺得,我該怎麼做?”趙簡弘謙虛問道。

“我有錢,有糧,有布,可提供給殿下。殿下隻需以比市場價低的價格把這些東西投入市場,價錢壓下去了,其他的才好進行。”文彬直視趙簡弘,開門見山。

聽到文彬這句話,趙簡弘眼睛裏閃過了一絲驚喜,身體往前挪了挪,胳膊放在桌上,盯著文彬的雙眼,見她神情堅定不似作假,心中提著的勁也放下了。

他拿起茶杯淺酌了一口,微閉雙眼,長長的睫毛掩住了他的思緒。隨後,他放下杯子,問道:“若文小姐果真能幫我的話,自然是再好不過的,隻是我若平白無故多出了這麼些東西,怕是會招人懷疑。”

趙簡弘精明的簡直不像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即便他處於劣勢,有人給他提供資源他也不會急急的答應,而是思考利弊,斟酌過後才會選擇。

他很沉穩,這點文彬很認同。畢竟是以後要合作的人,若是冒冒失失不管不顧的,還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亂子。

“這點你放心,我會安排妥當。江南王你知道吧?”文彬轉了個話頭。

趙簡弘很疑惑文彬為何會問這麼一個問題,但還是點頭,並問了一句,“與皇叔有什麼關係嗎?”

“自然有,江南王富可敵國,在江南地區又一手遮天,壞事做盡。若此時處理了江南王,他的財產自可用來賑災,大魏百姓自會念著殿下的好。”文彬慢悠悠說道。

聽文彬這麼說,趙簡弘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也知道如果此番拿下江南王對他隻有益處沒有害處,也不再稱呼皇叔,而是道:“不錯,但江南王根基深重,陛下為著名聲也不會輕易動他。”

文彬和趙簡弘談完事情,趙簡弘匆匆回了王府,文彬則又在一樓坐了一會兒,看著來喝粥的災民。

在文彬視線所到之處,看到的都是破衣爛衫的災民。

看到這種情況,文彬一邊摸著下巴一邊觀察,同時心裏也疑惑著,這大雪下了還沒多久,怎麼有這麼多百姓都成了這麼一副樣子。

天香樓的客人陸陸續續的離開,裏邊幾乎全是災民了,其中婦人孩子也不少。

眼見湧進來的災民越來越多,天香樓一樓要放不下了。夥計們忙得團團轉,讓那些吃完粥的人離開,卻始終沒人動彈。

文彬坐在桌旁,心中不知在想著什麼,正走神間,卻聽到人群中一陣吵鬧。可裏三層外三層的人把文彬的視線堵的嚴嚴實實,竟是一時看不到裏邊到底發生了什麼。

好容易扒拉開人群走到中間,也聽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人群中間圍著的是一對母子和一個天香樓的小二,那婦人看起來約摸不到三十歲,美貌卻是驚人,破爛的衣衫掩蓋不了她的絕色姿容,手裏還牽著一個五歲大的孩子,渾身髒兮兮的,臉色卻並不那種缺少營養的蠟黃色,反而有些粉撲撲的,隻是臉上有不少灰擋著,並不明顯,若不是她看得仔細也看不出來。

在文彬看來,這樣的組合是很奇怪的。雖然看著可憐,但怎麼說呢,就是不太像。

這個美貌婦人說這場大雪壓塌了她的房子,她丈夫在孩子兩歲時就因病過世了,一個人拉扯孩子本就艱難,何況又遇上了這種情況。原本她還可以靠給富人家漿洗縫補過活,如今實在是沒辦法了,希望天香樓能給她指條活路。

那小二也不敢隨便應承,幾番推托後這美貌婦人竟就坐在地上哭了起來。旁邊圍觀的人們指指點點,口中所說內容竟多是對這女子的維護,認為天香樓做的不人道。

被圍在一群災民中間,文彬顯得格外突兀,她的裝束在這些淒慘的人麵前似乎也成了過錯。災民戾氣很重,覺得天香樓既然有能力供應他們飯食,也應該給他們提供住處,吵鬧間竟開始口不擇言的辱罵朝廷官員。

那婦人還在抹著眼淚,也不出聲,隻低著頭,一副委屈極了的樣子。

“這位娘子,不如先起來。”文彬伸手欲將她扶起,那婦人卻眼神躲閃,避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