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群情激憤,眾人都義憤填膺地為崔玲抱不平。王家人在京城一向極有臉麵,何時被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痛罵過,頓時就覺得自己那層光鮮亮麗的臉皮被當眾扒下來踩,臉色都是十分難看,更有幾個羞愧得都快抬不起頭來。
“抬夫人進府!”韓庭對身後的八個抬棺材的人下令,自己捧著崔玲的牌位向著韓府的中門走。那八個抬棺人立刻抬著那口披著紅綢的棺材跟在他身後,另有一群韓府家丁衝上去跟結成人牆攔在韓府大門外的王家家丁扭打在一起,為韓庭開道。
“韓庭,你敢!”王雅婷氣得麵目扭曲。
“你看我敢不敢!”韓庭冷笑一聲,伸手一招,繼續帶著那八個抬棺材的人往前走。
“崔玲,你這個賤人——”王雅婷一臉猙獰地要撲向那口棺材,卻是被韓庭伸手攔住,又一甩,將她甩到地上。
王雅婷摔在地上,抬頭楞楞地看著韓庭片刻,像是不相信他竟會當眾這樣對她,半分顏麵也不給她留。她忽然就半點形象不顧地瘋笑起來,指著韓庭譏諷道,“韓庭,就算她現在已是良籍,也改變不了她是妓、女的事實!你真是半點臉麵都不顧!不怕遭你的同僚恥笑麼!”
韓庭冷著一張臉,並說話,王雅婷又大笑道,“你別以為有貴妃娘娘給你撐腰,你就能這麼囂張!我們打個賭,你妹妹是絕對不會讓崔玲這個賤人進韓家的門的!”
“進府!”韓庭看都不看王雅婷一眼,抬腳徑直走過她的身邊,王雅婷忍受不了韓庭的無情,尖叫一聲,站起來,又要往棺材上撲——
“傳貴妃娘娘口諭——”
忽然,一陣急急的馬蹄聲在人群外響起,圍觀的人群安靜了一瞬又立刻騷動起來,自動分開了一條路。就有一名身穿青色圓領常服,頭帶三山帽的內侍官騎著一匹深棕色的高頭大馬從分開的人群中走進來。
那內侍走到韓庭麵前下了馬,對韓庭道,“韓大人,貴妃娘娘說了,崔玲姑娘生前曾是青樓女子,哪怕死前贖了身,到底也是名節受損之人,入不得韓家,讓韓大人息了今日這念頭吧。”
圍觀的群眾頓時鴉雀無聲,韓貴妃的口諭是違背不得的。王雅婷先是楞了一又,又得意大笑起來,她看著韓庭道,“你看我說什麼了?她韓嫣最重韓家門楣,生怕在後宮裏讓人看輕,怎會讓崔玲這種不堪的女子入韓家的祖墳!韓庭你就是白日做夢!”
林靜月忽然就覺得心寒,韓嫣與她也是一起長大,兩人算是知心好友。那時韓家危難,韓嫣入宮時,她毫不猶豫地變賣了一半的嫁妝產業換成銀兩讓韓嫣帶進宮鋪路打點,更殷殷叮囑她入了後宮萬事小心,務必保全自己。那時,韓嫣曾抓著她的手,哭得肝腸寸斷,發誓絕不會忘記她慷慨之情。就算從此三丈紅牆隔絕,難複相見,也必視她為一生摯友。
哪知道,不過幾年,昔時嬌娥少女就已變了麵目,嫌棄她不堪了。
她又在心裏笑,這樣也好,至少她又看清了一個人。反正她本來就半點都不想入韓家的門,她生不是韓家的人,死也不想做韓家的鬼。她與韓家兄妹,自此恩斷義絕。
“哈哈哈——崔玲,你死了也進不了韓家的門!”王雅婷還在得意大笑,她對著那口棺材狠狠啐了一口,“你就是個賤人,生前是賤人,死後還是賤人!賤人注定就是賤命!”
圍觀的群眾見王雅婷害了崔玲一生不僅毫不愧疚,居然還如此羞辱一個死人,頓時就麵露怒色,若不是忌憚著那名內侍官在,隻怕衝上去打人的心都有了。
韓庭冷眼看著王雅婷,一直等她笑夠了,忽然對著韓府的大門高聲喊道,“陸世子,我向皇上求的那道旨意,你帶來了沒有?”
在場眾人都是一怔,又立刻開始用目光在眾人間搜尋,紛紛相互詢問著,今日有沒有看見陸世子來韓府。
整個大齊姓陸的有爵之家隻有一個,那就是武定侯府陸家,姓陸的世子也隻有一個,那就是武定侯世子陸彥澤。
陸彥澤此人,前世林靜月也是聽說過。他是武定侯長子,生母葉氏是武定侯的元配但卻早喪,而他的繼母卻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妹妹文穎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