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箱子變得平穩了,應該已經下了山。
穆淩霜窩在箱子裏,卻像是剛從水裏撈上來的,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她十分害怕這種漆黑密閉的空間,隨著時間的增長,她的呼吸越來越不穩,眼前也開始陣陣發黑。
穆淩霜眼見著就要撐到極限時,箱子終於落了地。
箱蓋被抬起了一條縫,昏黃的光芒透過縫隙照了進來。
穆淩霜卻是完全沒有什麼反應,甚至連眼皮都睜不開。
混混沌沌中,她就像是隔著水在聽箱外兩人說話的聲音。
“要遭!這女娃子厥過去咧?”
蹲在箱子前向裏張望的魁梧大漢驚聲道。
“恁(你)起開。”
瘦小漢子扒拉著魁梧大漢,湊上前來向裏張望了一眼。
看清了穆淩霜的樣子,他也驚聲:“不好!快,快把她弄出來。”
魁梧大漢“哎”了一聲,將箱蓋大打而開。
兩人一個扯肩一個扯腿,將穆淩霜從箱子裏搬了出來,放到了一股子嗆人味道的破草窩堆裏。
魁梧大漢看著穆淩霜麵如金紙,豆大的汗珠還在滾落,有些著急的撓撓後腦勺:“大哥,這咋個回事?這女娃子會不會要死了?”
瘦小漢子的尖嘴猴腮此時皺巴成了一團,一把青黃不接的稀疏山羊胡也是一翹一翹的直想嘬牙花子。
聽到這憨貨說出他最擔心的事,瘦小漢子反而挺了挺腰板,橫了魁梧大漢一眼。
“恁懂什麼?她介(這)怕是從小烙下的病。”
“俺聽七姑姑她大姑姐的娘家小妮子說過,越是大戶人家越是殺人不見血。”
“介小丫頭怕是從小被關進佛堂罰過跪。”
魁梧大漢又撓了撓後腦勺,很不解很樸實的問了句:“嗨(四聲),俺以為麼呢!不就跪一跪麼?就能成這樣?”
那表情那神態,仿佛在說:大戶人家的孩子也太嬌生慣養了。
瘦小漢子感覺自己的權威被質疑了。
他跳起來反手去拍魁梧大漢的奔(二聲)兒嘍頭:“恁懂個屁!”
教訓了憨貨一句,瘦小漢子不得不為自己的威信描補一番:“大戶人家罰跪佛堂,恁以為是那麼簡單的?”
“俺聽七姑姑她大姑姐的娘家小妮子說了,她們做婢子的犯了錯,都要被關進佛堂裏罰跪。”
“為了不汙佛祖的眼,內(那)都是不準跪在佛前的,隻能被關在佛座下修建的小黑屋裏頭。”
“內小屋也就一丈見方,跟個狗窩沒啥兩樣,黑燈瞎火沒有一點亮兒不說,吃喝拉撒全在裏麵招呼。”
“就介,連大牢都不如,大牢裏麵好歹還有個亮光,還有其他囚犯一起起哄架秧子。”
“進了內個小門兒,裏麵就算是與世隔絕了。”
“在裏麵啊,可是不知白天黑夜的,被關在內裏頭跪個三天三夜,人拉出來不瘋都得癡傻。”
瘦小漢子煞有介事的指了指穆淩霜:“瞧見沒有?官家小姐也就是表麵風光,不得寵的,私下裏還不一定被折磨多慘呢!”
魁梧大漢聽得一頭霧水的,主要沒有親身經曆過沒啥概念,但聽著大哥說得這麼邪乎,關三天就能瘋,那一定是比打板子還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