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節,夜。遠渡、扁舟、孤燈。
在這高山腳下有一座大湖,除了山風吹來濤聲,水天間無的聲響。匹練的月華降下,為道水波點上銀妝。
在水波之上卻有一葉輕舟,舟上一盞孤燈,孤燈照著一個人。
一個幽人。
他的身裁頎長、瘦削,全身罩著一件寬大的藍袍,頭上戴著鬥笠,臉上、手上都纏滿帶。他在船頭不知已站了幾個時辰,筆直的站姿卻未曾稍變。他的右手拿著竹篙,竹篙另一端頂在湖底岩石上,防止小舟水波推走。
係舟的不是繩索,而是他!
中節本是人們祭奠祖的日子,此時換人早已在自與親人們一同焚香、化紙、河燈了。為何這人卻在這大湖上獨對明月?
是不是因為他已無以為家?
這高個漢子站在船頭,身子隨著船身微微起伏。此處除他之外似乎無人,在一片潮聲中,他似乎也已要睡著。
這時湖畔卻亮起數盞極亮的燈火,那些燈火不像正常的燈籠是明黃色,在皎皎月華之下,卻仿佛透著一層淡紫色。淡紫色燈下,立著五個紫衣人。五人都攜著大小不一的紫色絹囊,或在背上,或在腰間。不知內裏裝的麼。
舟中漢子和岸上眾人都不發一語,默然相對。忽然岸上五人中有一個矮瘦老者走出。此人雙眼蒙著條,似乎已瞎了,臉上一部白胡間依稀可看到錯的劍傷。他接下腰間絹囊,從中拿出一支玉簫,開始吹奏起來。
那簫聲古樸、沉鬱,有金鐵錚鳴,有肅殺之意,如飄風席卷邊塞草場,露出草叢下征人的累累白骨。他身後的四人也紛紛從絹囊中出各色樂來與他唱和,這山腳之湖的氣氛,瞬間變得如同修羅鬼域,顯得既淒厲,又陰森。
舟中漢子吐氣開聲,發出一聲斷喝。那喝聲起初很小,但是隨著風浪將其傳遠,竟然逐漸響亮起來,到了岸邊時,已經如雷鳴一,震得四氣都嗡嗡作響。岸上五人中,隻有矮痩老者還在勉支撐,而他身後的四人,已經內息紊亂,立足不住。甚至有一個功力較弱的,嘴角流出一絲鮮血。
那漢子竹篙一撐,小舟就迅向岸邊駛來。幾個呼吸間,就已靠岸。他雙足一用力,從船頭一躍丈餘,落地的瞬間,手中長篙就點向矮痩老者左脅下。老者揮動玉簫,格開長篙,與漢子拆了數招,忽然後退,抓住長篙,“嗚”地一聲,從簫管中出數點寒星。那漢子兵抓,似乎勢必撒手閃躲。誰知他竟個人都伏到地上,躲過了飛來的暗。他身體的重量一壓,老者把不住,長篙脫手。就在這時,老者身後四人從兩側將他包圍,結成陣勢。其中一人舉起手中的鐵琵琶,向漢子當頭砸下,圍的三人也各自揮動兵,向他身上招呼。那長篙說短點也有一丈,漢子四人圍住,本施展不開。
但那漢子隻是略一側身,誰也沒看他的動作,隻聽到一聲骨骼碎裂的聲音,使鐵琵琶那人已倒撞而出,隻見他頜骨全碎,已經暈了過去。漢子從他留出的隙間一穿而過,揮動長篙,閃電連出三招。出一招,就有一人倒下。轉瞬間隻有漢子與老者相對而立。
老者聽聲辯位,已知結果。他沉聲說道:“多年未見,靳大俠的出手還是如此淩厲。‘寒五客’果然下無虛。”
漢子手中長篙毫不鬆,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寒五客’早已作鳥獸散,眼下隻餘擺渡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