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容家和成家的訂婚宴嗎?”

“一個都沒來?”

“是啊,容家的大小姐也就算了,成家的也沒來。”

“不是說他們早就在談了嗎?不結婚嗎?”

“誰知道呢?”

碩大的場館裏眾人紛紛竊竊私語著,沒有主人公的訂婚宴顯得格外可笑荒謬。隻是礙於這兩家在北城的地位超然,倒也沒人敢在明麵上表達不滿,隻在暗地裏笑話。

主角之一的容家那位如今正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眉頭緊鎖著,好像在睡夢中也承受了極大的痛苦,床邊隻有一個同她年紀相仿的女人在削蘋果,她眼眶通紅,削完蘋果又拿出筆記本開始工作。

電話卻在此時毫無眼色地響起。

女人擰眉接起電話,沒好氣地“喂”了一聲,原本不耐的神色卻在片刻後轉換成疑惑不解,她拿起削好的蘋果塞進自己嘴裏嚼了一口,問,“真的假的?成舸也沒去?”

“怎麼可能在我這。”她一臉莫名其妙,“他沒跟容白在一起。”

“我哪知道他在哪?我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女人沒什麼好語氣給對麵的人,隻道,“你要是見到他記得幫我罵下他十八代祖宗,容白就是病入膏肓、病死了,也不會嫁給他的。對,語氣越果斷越好,這也是容白的意思。”

床上忽然傳來一聲低啞的悶笑,容白不知聽了多久,此時正淡笑著看她,女人回過頭,匆忙道:“我先掛了,有急事。”

也不顧那邊還想說什麼,果斷掛了電話,拉著凳子湊近容白,關切道:“怎麼樣?好點了嗎?”

“嗯。”容白點點頭,“送我去天鵝湖。”

女人的眉頭皺在一起,她難以置信道:“你瘋了嗎?你還能動嗎?”

“不能。”容白不在意地笑笑,“所以你送我去。”

“你想氣死我嗎?”

“怎麼會?”容白失笑,“我感覺好多了。”

“你去天鵝湖幹嘛啊?”

“某人不僅約了我參加鴻門宴,還良心發現給了我別的選擇。”容白淡道。

“成舸?但他人好像不見了。”

“那又怎麼樣?”容白笑笑,“隻是去表明我的態度。”

——

西餐廳裏的燈光泛著暖意,曖昧地灑在餐桌精致的餐點上。配合悠揚的琴音,讓人心情格外平靜。

刀叉在瓷器上劃割出聲,身著紅裙的容白坐得端莊,內裏則透著股隨意勁兒。像是與身俱來的貴族,禮儀刻進骨髓,舉手投足間皆是自然而然的矜貴。

那些繁冗又無趣的姿態,在她身上一點也不顯做作。

半個小時過去,對座依舊沒人,她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被人放了鴿子的不虞。隻是自顧自地吃著麵前屬於自己的一份,然後從包裏拿出手機,撥通成舸的電話。

沒接。

屬實是浪費她為數不多的生命。容白抬起眸子看向餐廳中央的鋼琴後方的少年,慵懶地撐著下巴望去。

漂亮是真的漂亮,皮膚在燈光下看起來跟她有的一拚,白皙得可以完美駕馭白金的發色,一雙桃花眼眼尾上揚,視線微垂著,眼尾還有一顆小痣,當然,燈光下看不太清,但是她有印象。鼻梁高挺,唇角上勾,是極標準的微笑唇,飽滿粉嫩。

隻可惜聽說變成神經病了。

顏狗容白心中暗暗遺憾,白瞎了這張好臉。

琴音稍頓,金發男孩抬眸。

和容白的視線對上。

容白下意識挑了挑眉,對他吹了個口哨。

沒了琴音而顯得有些寂靜的西餐廳,生生被她折騰出了夜店的氛圍。容白也沒覺得不自在,她大大方方地看著他,嘴角含著似有若無的笑意。

男孩微側著臉,唇邊是自帶的微笑,眼裏卻幹淨得一片透亮,漆黑的眼裏被燈光點上了額外的高光,他嘴唇上下翕動幾下。

容白看懂了他的嘴型——“好看嗎?”

餐廳裏的音樂已經停了很久,容白百無聊賴地撐著腦袋看向燈光下的金發男孩。男孩沒在彈琴,他像是對她很感興趣。鋼琴不知什麼時候被他蓋上,他也學她一樣撐著腦袋看她。

容白看著他忍不住笑了笑,占著位置不工作,也沒人敢管他,到底是林家的小少爺。

白金色的頭發柔軟蓬鬆,在燈光下熠熠閃光,男孩起身迎著光向她走來。

容白稍稍後仰,視線上揚。

他俯下身,語氣很淡,好像帶笑的唇角似笑非笑地掛著,手扣在她身後的椅背上,問她,“你還沒回答我。”

容白翹起條二郎腿,在他用身體逼出的狹小空間裏也不見絲毫慌亂,容白一把扯過他的領口,眸色冷淡,她的聲音低沉而沙啞,“誰允許你俯視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