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之後,睜開眼他仿佛失明了一般,黑色籠罩了整座他所建立的城堡,摧毀後方才發現,這富麗堂皇之物,盡是空的可怕的軀殼。白色與黑色交織。死寂的黑,用白色的針,在四月的南方織起了保暖的黑色毛衣。他穿上以後,熱的厲害,喘不過氣。

室友都離開了,澤宇扶過的凳子已經擺好放在書桌下麵,轍言梳過頭的塑料梳子,上麵沒有一點兒用過的痕跡,他是不掉頭發的。海洋不管走到哪裏都要帶上他心愛的電腦,之前一起去ktv時他都不會給電腦放假。現在他的桌子上空空如也,充電器也被拔走了。

對麵寢室總是惹人煩,仔細看門上還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腳印,有的是他們自己的,有的是隔壁一些寢室的。此時這間寢室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平日的嬉鬧聲按下了暫停鍵。甚至連那整日不唱兩句不舒服的阿才也沒了聲音。這裏熱鬧的厲害,厲害到能聽到水滴親吻洗漱台的聲音,熱鬧到窗外平日喊叫的小狗都跑去參加水滴與洗漱台的婚禮,無數食物讓它沒有功夫再去喊叫。日夜行駛的車輛也都被邀約去做了婚車,鳴笛聲戛然而止,整個世界在此刻如此寧靜。不過窗外放起了煙花,煙花呀,好漂亮的煙花

他啊,也終於是忍不住了啊。

與大部分人不同,有事情從來不會跟別人講,包括他的父母。剛去大學的那一年寒冬,姐姐給他打過很多次電話,他從來都是掛掉,讓她打字說就好。

就連媽媽給他發的語音消息他從來都是不敢點開的。那天,慕秋終於是接了姐姐打來的微信電話,開了視頻以後,也隻是漏了半邊臉,他不想讓家人看到他憔悴的樣子,他的爸爸是個老革命,手機用的都是老年機,沒有微信也不會上網。那天姐姐把手機遞給了爸爸,慕秋也才是露出了他整個麵容,溫柔的眼睛裏藏匿著城堡的繪製圖,下一秒這莊重的老父親盡流下了眼淚,這是十九年來他第一次看到他流淚。城堡繪製圖還是被浸濕了,築起這偉岸的牆,害怕城裏自己的不如意被城外有關他一切的人兒所牽掛。從那天開始,他更加堅定自己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跟別人講了,就算要講,也要留著給他心儀的那個人吐露。

平複了一下自己,慕秋撥通了淩悅的電話,“嘟,嘟,嘟”再響了近一分鍾後“垮塌”一聲。

“喂?”

“你在幹什麼?為什麼打電話發消息都不接不回複?”

“我說了我又不是時時刻刻都看著手機,我很忙,你還有什麼事沒。”

“我給你說的五一見麵的事,五天假,一年就那麼幾次見麵的機會你為什麼要回家,回家也需要五天嗎?”

“我外婆家,你也知道我要回去看一下的。”

“好,那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淩悅輕笑一聲“日子?什麼日子?清明不是明天嗎?”

淩悅再說完這句話時,慕秋也是終於忍不住了。

“你不知道今天我生日嗎???我昨晚等你等到淩晨三點鍾,你什麼都沒發,我覺得你是太累睡著了,今天等了一整天,天都黑了,你還是這樣。”說完這段話時,自己也是愣了愣,不知道下來該如何抉擇。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沉寂一段時間後,慕秋整理了自己的情緒說到:“對不起,我知道異地戀很難,我也想跟你”話未說完,電話那頭說到:“行了,不用說了,分手吧,就這樣吧。”

“好,你說的。”慕秋也不再多說什麼直接回了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