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第一年春(1 / 2)

那夜裏,安翠被冷嘲熱諷過後,確確實實有被打擊到。

好在他說話雖然難聽,卻又並非沒個道理,反倒更讓安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確切答他,“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而李瑕聞言後,將視線從漆黑沉鬱的天際挪開,落在她那兒,眼底是令人難以分辨的情緒。

“愚己之見。”他對此付之一笑。

乃至後續麼……

——那還真是他自作的,活該。

“啊?”安翠佯做大驚小怪,和旁人問著,“大郎君生病了?”

“是呀,昨晚就請禦醫呢,大抵是風寒入體罷。”

安翠再問,“病的嚴重麼?”

“聽聞高熱不退,可愁壞相夫人了。”

“吃藥也不管用嗎?”

“嗐,你還不曉得他?”那婢子一言難盡似的,“但凡病了,從來都是不願服藥的,哪怕再精貴的方子,都要嫌味兒重,偏不肯進一口。”

安翠強忍著幸災樂禍,滿臉擔憂的歎氣,“那還得了?”

“無大事,每歲都要有個三兩回,這才春日裏,你呀,且再瞧著罷!”婢子掩唇低聲道,“近日多避著他些。”

“……這話怎麼說?”

“甭問,你在相府多待幾年,便都清楚了。”她將銅錢遞與安翠,再拿過繡好的帕子,翻來覆去瞧一瞧,誇著,“翠兒,手藝又有精進呀!”

安翠但笑不語,也順勢擱下這一話茬兒。

隻在送走這婢子後,私底下,自顧自的輕輕嘀咕一句,“命真大啊……”

這聲忠告安翠記住了,決意是再也不往某人跟前湊,免得哪天性命不保。偏生、偏生,她在瓊苑中並無相處得宜的小姐妹,就無從得知,這件事兒,究竟是怎樣個來由。

是夜。

複又小雨。

淅淅瀝瀝的聲響裏,春紅被打碎一地。零落成泥。馥鬱花汁浸潤在磚石縫隙間,染得滿是芬芳。

安翠聽著滴滴答答的更漏,昏昏欲睡。偏生恰在此時,院裏又傳來熟悉的動靜。

就在她窩在被褥中,打定主意,必定不多管閑事的時候,卻聽聞咣當一聲,像是踹門似的巨響,複又安靜下來。

“……不行。”她按捺住心底疑惑,強忍著,不願在這個關頭,再去惹是生非,口中低低念叨,“這回我絕對不去了!”

她話音剛落,叩門聲隨後響起。輕微又沉悶的兩下,仿佛怕被誰人察覺。

“翠兒!翠兒!”細細弱弱的兩聲低呼,隔著單薄房門,透進屋裏去。

是芙蕖在外頭。

安翠一愣,“怎麼了?”

“你快來呀,大郎君要逗貓呢!小主子不聽哄,我等又逮不到它……”她語氣急切而匆促,隱約窘迫,似是不得已的樣子,低低地對安翠說,“小主子一貫喜愛你,隻願被你摟抱的,還請你屈尊,將它送到大郎君那兒去罷!”

“大晚上的,他為什麼忽然要逗貓?”安翠聽著覺得納悶,更兼心存防備,連身都沒起,仍躺著,隔空對她喊話,“對不住,我都歇下了,哪能跟得上大郎君的吩咐?要是遲了,沒準他又要發火。你另找別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