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梵音穀(15)(1 / 3)

萌少喝得兩眼通紅,搖搖晃晃地撐住小燕的肩膀。比翼鳥一族出了名的耳朵靈便,方才潔綠同鳳九小燕的一番話似乎盡入萌少之耳,令他頗為感動,大著舌頭道:“果然如此?你們也覺得本少應該不拘族規,勇敢地去追求真心所愛麼?”輕歎一聲道:“其實半年前本少就存了此念,想衝破這個困頓本少的牢籠,但本少剛走出城門就被你們掉下來砸暈了,本少頹然地覺得此是天意,天意認為本少同鳳九殿下無緣,遂斷了此念,”一雙眼睛在滿堂輝光中望著鳳九和小燕閃閃發亮:“但是沒有想到今日你們肯這樣地鼓勵本少,一個以身作例激勵本少要勇於衝破族規的束縛,一個主動懇求幫本少打聽鳳九殿下的出沒行蹤……”

鳳九恨不得給自己和小燕一人一個嘴巴,抽搐著道:“我們突然又覺得需要從長計議,方才考慮得……其實不妥,”轉頭向燕池悟道:“王兄我看你自方才起就麵露悔恨之色,是不是也覺得我們提出的建議太衝動很不妥啊?”

被點名的小燕趕緊露出一副悔恨之色:“對對,不妥不妥。”滿麵懺悔地道:“雖然族中的長老一向不管老子,但違反了族規讓老頭子們傷心,這麼多年來,老子的心中也一直很不好過,每當想起老頭子們為老子傷心,老子就心如刀絞。族規,還是不要輕易違反得好,以妨長年累月受良心的譴責!”

潔綠郡主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倆。萌少的目光微有迷茫。

鳳九嚴肅地補充道:“既然當年鳳九她、咳咳、鳳九殿下她送給你一頭蟋蟀加一個瓦罐,你為什麼非要對著蟋蟀寄托情思,對著瓦罐寄托不也是一樣的麼。蟋蟀雖死瓦罐猶在,瓦罐還在,這就說明了天意覺得還不到你放棄一切出去尋找鳳九殿下的時候。”循循善誘地道:“要是天意覺得你應該不顧族規出去找她,就應該收了常勝將軍的同時也毀了你的瓦罐,但天意為什麼沒有這樣做,因為天意它覺得還不到時候,你說是不是?”

萌少一雙眼越發迷茫,半晌道:“你說得似乎有幾分道理,但本少聽這個見解有幾分頭暈。”

鳳九耐心地解惑道:“那是因為你一直飲酒買醉,壞了靈台清明。”又善解人意地道:“你看,你不妨先去床上躺躺醒一醒酒,待腦中清明了自然就曉得我說的這些話是何道理。”

萌少想了片刻,以為然,豪飲一天一夜後終於準了侍從圍上來服侍他歇息,被潔綠和因終於可解脫而感激涕零的侍從們眾星拱月地抬去了醉裏仙的客房。

待人去樓空整個大堂唯剩下他二人同兩個打著嗬欠的小二時,坐在一旁看熱鬧的小燕歎服地朝鳳九比起一個大拇指,待要說什麼,鳳九截斷他道:“萌少他為什麼會看上我我也覺得很稀奇,這個事你問我我也說不出什麼。”

小燕的臉上難掩失望。鳳九謹慎向四下掃了一掃,向小燕道:“你有沒有覺得,從我們踏進醉裏仙這個門,好像就有兩道視線一直在瞧著我?”

小燕愣了一愣,驚訝狀道:“可不是,那個東西一直停在你肩頭,正在對你笑呢~~~~~”身後正好一股冷風吹過,鳳九毛骨悚然哇得哀嚎一聲直直朝小燕撲過去,小燕拍著她的後背哈哈道:“上次老子抱你一回,這次你抱老子一回,扯平了。”“……”

醉裏仙二樓外一棵瓊枝樹長勢鬱茂,微朦的晨色中滿樹的葉子無風卻動了一動,幽幽閃過一片紫色的衣角,但樓裏的二人皆沒有注意到。

七日後,萬眾期待的宗學競技賽終於在王城外的一個土山坳中拉開了帷幕,聽說從前梵音穀中四季分明的時候這個山坳中種滿了青梅,所以被叫做青梅塢,隻是近兩百年來的雪凍將青梅樹毀了大半,於是宮中幹脆將此地清理出來弄得敞闊些專做賽場之用。

鳳九自進了侯場處便一直寒暄未停,因帝君十日前隨意用了一個傷寒症代她向夫子告假,眾同窗對她剛從病榻上爬起來便亟亟前來參賽的勇敢很是欣賞,個個親切地找她說話。空當中鳳九瞄了一眼現場的態勢,賽場上果然立滿了雪樁子,正是當日萌少在空中呈浮給她所見,尖銳的雪樁在昏白的日頭下泛出淩厲的銀光,瞧著有些滲人,不過經帝君十日的錘煉打磨,她今日不同往常,已不將這片雪樁子放在眼中,自然看它們如看一片浮雲。說起萌少,昨天下午從結界中被東華放出來後她出去打聽了一下,聽說他近日沒有什麼過激的動向,應該是想通了罷?萌少沒有再給她找事讓她感到些許安慰。

沿著賽場外圍了一圈翠柏蒼鬆之類搭起的看台,看台上黑壓壓一片可見圍觀者眾。宗學十年一度的競技賽對平頭百姓們從沒有什麼禁製,雖往年人氣也不弱,但因賽場敞闊,看台也敞闊,看客們人人皆能落一個座,人坐齊了場麵上還能餘出數個空位。但唯獨今年人多得直欲將看台壓垮,據說是因東華帝君亦要列席之故。帝君雖來梵音穀講學多次,但不過到宗學中轉轉或者看上什麼其他合他老人家意的地方把課堂擅自擺到那一處去,平頭百姓們從未有機會瞻仰帝君的英容。傳說三天前帝君可能列席的風訊剛傳出去,因從未想過有生之年有這等機緣見到許多大神仙亦無緣覲見的九天尊神,王城中一時炸開了鍋,族中未有什麼封爵的布衣百姓們紛紛抱著席鋪前來占位,青梅塢冷清了兩百多年,一夕間熱鬧得仿佛一桶涼水中下足了滾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