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通道:“你道是我師哥死後顯靈?還是還魂複生?都不是,他是假死。”郭靖
“啊”了一聲,道:“假死?”周伯通道“是啊。原來我師哥死前數日,已知西毒在旁躲
著,隻等他一死,便來搶奪經書,因此以上乘內功閉氣裝死,但若示知弟子,眾人假裝悲
哀,總不大像,那西毒狡猾無比,必定會看出破綻,自將另生毒計,是以眾人都不知情。那
時我師哥身隨掌起,飛出棺來,迎麵一招‘一陽指’向那西毒點去。歐陽鋒明明在窗外見我
師哥逝世,一切看得清清楚楚,這時忽見他從棺中飛躍而出,隻嚇得魂不附體。他本就對我
師哥十分忌憚,這時大驚之下不及運功抵禦,我師哥一擊而中,‘一陽指’正點中他的眉
心,破了他多年苦練的‘蛤蟆功’。歐陽鋒逃赴西域,聽說從此不履中土。我師哥一聲長
笑,盤膝坐在供桌之上。我知道使‘一陽指’極耗精神,師哥必是在運氣養神,當下不去驚
動,徑行奔去接應眾師侄,殺退來襲的敵人。眾師侄聽說師父未死,無不大喜,一齊回到道
觀,隻叫得一聲苦,不知高低。”郭靖問:“怎樣?”周伯通道:“隻見我師哥身子歪在一
邊,神情大異。我搶上去一摸,師哥全身冰涼,這次是真的仙去了。師哥遺言,要將《九陰
真經》的上卷與下卷分置兩處,以免萬一有甚麼錯失,也不致同時落入奸人的手中。我將真
經的上卷藏妥之後,身上帶了下卷經文,要送到南方雁蕩山去收藏,途中卻撞上了黃老
邪。”
郭靖“啊”了一聲。周伯通道:“黃老邪為人雖然古怪,但他十分驕傲自負,決不會如
西毒那麼不要臉,敢來強搶經書,可是那一次糟在他的新婚夫人正好與他同在一起。”郭靖
心想:“那是蓉兒的母親了。她與這件事不知又有甚麼幹連?”隻聽周伯通道:“我見他滿
麵春風,說是新婚。我想黃老邪聰明一世,胡塗一時,討老婆有甚麼好,便取笑他幾句。黃
老邪倒不生氣,反而請我喝酒。我說起師哥假死複活、擊中歐陽鋒的情由。黃老邪的妻子聽
了,求我借經書一觀。她說她不懂半點武藝,隻是心中好奇,想見見這部害死了無數武林高
手的書到底是甚麼樣子。我自然不肯。黃老邪對這少年夫人寵愛得很,甚麼事都不肯拂她之
意,就道:‘伯通,內子當真全然不會武功。她年紀輕,愛新鮮玩意兒。你就給她瞧瞧,那
又有甚麼幹係?我黃藥師隻要向你的經書瞟了一眼,我就挖出這對眼珠子給你。’黃老邪是
當世數一數二的人物,說了話當然言出如山,但這部經書實在幹係太大,我隻是搖頭。黃老
邪不高興了,說道:‘我豈不知你有為難之處?你肯借給內人一觀,黃某人總有報答你全真
派之日。若是一定不肯,那也隻得由你,誰教我跟你有交情呢?我跟你全真派的弟子們可不
相識。’我懂得他的意思,這人說得出做得到,他不好意思跟我動手,卻會借故去和馬鈺、
丘處機他們為難。這人武功太高,惹惱了他可真不好辦。”郭靖道:“是啊,馬道長、丘道
長他們是打不過他的。”
周伯通道:“那時我就說道:‘黃老邪,你要出氣,盡管找我老頑童,找我的師侄們幹
麼?這卻不是以大欺小麼?’他夫人聽到我‘老頑童’這個諢號,格格一笑,說道:‘周大
哥,你愛胡鬧頑皮,大家可別說擰了淘氣,咱們一起玩玩罷。你那寶貝經書我不瞧也罷。’
她轉頭對黃老邪道:‘看來《九陰真經》是給那姓歐陽的搶去了,周大哥拿不出來,你又何
必苦苦逼他,讓他失了麵子?’黃老邪笑道:‘是啊,伯通,還是我幫你去找老毒物算帳
罷。他武功了得,你是打他不過的。’”郭靖心想:“蓉兒的母親和她是一樣的精靈古
怪。”插口道:“他們是在激你啊!”周伯通道:“我當然知道,但這口氣不肯輸。我說:
‘經書是在我這裏,借給嫂子看一看原也無妨。但你瞧不起老頑童守不住經書,你我先比劃
比劃。’黃老邪笑道:‘比武傷了和氣,你是老頑童,咱們就比比孩子們的玩意兒。’我還
沒答應,他夫人已拍手叫了起來:“好好,你們兩人比賽打石彈兒。’”郭靖微微一笑。周
伯通道:“打石彈兒我最拿手,接口就道:‘比就比,難道我還能怕他?’黃夫人笑道:
‘周大哥,要是你輸了,就把經書借給我瞧瞧。但若是你贏了,你要甚麼?’黃老邪道:
‘全真教有寶,難道桃花島就沒?’他從包裹取出一件黑黝黝、滿生倒刺的衣服在桌上一
放。你猜是甚麼?”郭靖道:“軟蝟甲。”周伯通道:“是啊,原來你也知道。黃老邪道:
‘伯通,你武功卓絕,自然用不著這副甲護身,但他日你娶了女頑童,生下小頑童,小孩兒
穿這副軟蝟甲可是妙用無窮,誰也欺他不得。你打石彈兒隻要勝了我,桃花島這件鎮島之寶
就是你的。’我道:‘女頑童是說甚麼也不娶的,小頑童當然更加不生,不過你這副軟蝟甲
武林中大大有名,我贏到手來,穿在衣服外麵,在江湖上到處大搖大擺,出出風頭,倒也不
錯,好讓天下豪傑都知道桃花島主栽在老頑童手裏。’黃夫人接口道:‘您先別說嘴,哥兒
倆比了再說。’當下三人說好,每人九粒石彈,共是十八個小洞,誰的九粒石彈先打進洞就
是誰勝。”郭靖聽到這裏,想起當年與義弟拖雷在沙漠中玩石彈的情景,不禁微笑。周伯通
道:“石彈子我隨身帶著有的是,於是三人同到屋外空地上去比試。我留心瞧黃夫人的身形
步法,果然沒學過武功。我在地上挖了小孔,讓黃老邪先挑石彈,他隨手拿了九顆,我們就
比了起來。他暗器功夫當世獨步,‘彈指神通’天下有名,他隻道取準的本事遠勝過我,玩
起石彈來必能占上風。哪知道這種小孩兒的玩意與暗器雖然大同,卻有小異,中間另有竅
門。我挖的小洞又很特別,石彈子打了進去會再跳出來。打彈時不但勁力必須用得不輕不
重,恰到好處,而且勁力的結尾尚須一收,把反彈的力道消了,石彈兒才能留在洞內。”郭
靖想不到中原人士打石彈還有這許多講究,蒙古小孩可就不憧了,隻聽周伯通得意洋洋的接
著說道:“黃老邪連打三顆石彈,都是不錯厘毫的進了洞,但一進去卻又跳了出來。待得他
悟到其中道理。我已有五顆彈子進了洞。他暗器的功夫果然厲害,一麵把我餘下的彈子撞在
最不易使力的地位,一麵也打了三顆進洞。但我既占了先,豈能讓他趕上?你來我往的爭了
一陣,我又進了一顆。我暗暗得意,知道這次他輸定了,就是神仙也幫他不了。唉,誰知道
黃老邪忽然使用詭計。你猜是甚麼?”郭靖道:“他用武功傷你的手嗎?”周伯通道:“不
是,不是。黃老邪壞得很,決不用這種笨法子。打了一陣,他知道決計勝我不了,忽然手指
上暗運潛力,三顆彈子出去,把我餘下的三顆彈子打得粉碎,他自己的彈子卻是完好無
缺。”郭靖叫道:“啊,那你沒彈子用啦!”周伯通道:“是啊,我隻好眼睜睜的瞧著他把
餘下的彈子一一的打進了洞。這樣,我就算輸啦!”郭靖道:“那不能算數。”周伯通道:
“我也是這麼說。但黃老邪道:‘伯通,咱們可說得明明白白,誰的九顆彈子先進了洞,誰
就算贏。你混賴那可不成!別說我用彈子打碎了你的彈子,就算是我硬搶了你的,隻要你少
了一顆彈子入洞,終究是你輸了。’我想他雖然使奸,但總是怪我自己事先沒料到這一步。
再說,要我打碎他的彈子而自己彈子不損,那時候我的確也辦不到,心中也不禁對他的功夫
很是佩服,便道:‘黃家嫂子,我就把經書借給你瞧瞧,今日天黑之前可得還我。’我補上
了這句,那是怕他們一借不還,胡賴道:‘我們又沒說借多久,這會兒可還沒瞧完,你管得
著麼?’這樣一來,經書到了他們手裏,十年是借,一百年也是借。”郭靖點頭道:“對,
幸虧大哥聰明,料到了這著,倘若是我,定是上了他們的大當。”周伯通搖頭道:“說到聰
明伶俐,天下又有誰及得上黃老邪的?隻不知他用甚麼法子,居然找到了一個跟他一般聰明
的老婆。那時候黃家嫂子微微一笑,道:‘周大哥,你號稱老頑童,人可不胡塗啊,你怕我
劉備借荊州是不是?我就在這裏坐著瞧瞧,看完了馬上還你,也不用到天黑,你不放心,在
旁邊守著我就是。’“我聽她這麼說,就從懷裏取出經書,遞了給她。黃家嫂子接了,走到
一株樹下,坐在石上翻了起來。黃老邪見我神色之間總是有點提心吊膽,說道:‘老頑童,
當世之間,有幾個人的武功勝得過你我兩人?’我道:‘勝得過你的未必有。勝過我的,連
你在內,總有四五人罷!’黃老邪笑道:‘那你太捧我啦。東邪、西毒、南帝、北丐四個
人,武功各有所長,誰也勝不了誰。歐陽鋒既給你師哥破去了“蛤蟆功”,那麼十年之內,
他是比兄弟要遜一籌的了。還有個鐵掌水上飄裘千仞,聽說武功也很了得,那次華山論劍他
卻沒來,但他功夫再好,也未必真能出神入化。老頑童,你的武功兄弟決計不敢小看了,除
了這幾個人,武林中數到你是第一。咱倆聯起手來,並世無人能敵。’我道:‘那自然!’
黃老邪道:‘所以啊,你何必心神不定?有咱哥兒倆守在這裏,天下還有誰能來搶得了你的
寶貝經書去?’“我一想不錯,稍稍寬心,隻見黃夫人一頁一頁的從頭細讀,嘴唇微微而
動,我倒覺得有點好笑了。《九陰真經》中所錄的都是最秘奧精深的武功,她武學一竅不
通,雖說書上的字個個識得,隻怕半句的意思也未能領會。她從頭至尾慢慢讀了一遍,足足
花了一個時辰。我等得有些不耐煩了,眼見她翻到了最後一頁,心想總算是瞧完了,哪知她
又從頭再瞧起。不過這次讀得很快,隻一盞茶時分,也就瞧完了。“她把書還給我,笑道:
‘周大哥,你上了西毒的當了啊,這部不是《九陰真經》!’我大吃一驚,說道:‘怎麼不
是?這明明是師哥遺下來的,模樣兒一點也不錯。’黃夫人道:‘模樣兒不錯有甚麼用?歐
陽鋒把你的經書掉包掉去啦,這是一部算命占卜用的雜書。’”郭靖驚道:“難道歐陽鋒在
王真人從棺材中出來之前,已把真經掉了去?”周伯通道:“當時我也這麼想,可是我素知
黃老邪專愛做鬼靈精怪的事,他夫人的話我也不甚相信。黃夫人見我呆在當地,做聲不得,
半信半疑,又問:‘周大哥,《九陰真經》真本的經文是怎樣的,你可知道麼?’我道:
‘自從經書歸於先師兄之後,無人翻閱過。先師兄當年曾道,他以七日七夜之功奪得經書,
是為武林中免除一大禍害,決無自利之心,是以遺言全真派弟子,任誰不得習練經中所載武
功。’黃夫人道:‘王真人這番仁義之心,真是令人欽佩無已,可是也正如此,才著了人家
的道兒。周大哥,你翻開書來瞧瞧。’我當時頗為遲疑,記得師哥的遺訓,不敢動手。黃夫
人道:‘這是一本江南到處流傳的占卜之書,不值半文。再說,就算確是《九陰真經》,你
隻要不練其中武功,瞧瞧何妨?’我依言翻開一頁,卻見書裏寫的正是諸般武功的練法和秘
訣,何嚐是占卜星相之書?“黃夫人道:‘這部書我五歲時就讀著玩,從頭至尾背得出,我
們江南的孩童,十九都曾熟讀。你若不信,我背給你聽聽。’說了這幾句話,便從頭如流水
般背將下來。我對著經書瞧去,果真一字不錯。我全身都冷了,如墮冰窖。黃夫人又道:
‘任你從哪一頁中間抽出來問我,隻要你提個頭,我諒來也還背得出。這是從小讀熟了的
書,到老也忘不了。’我依言從中抽了幾段問她,她當真背得滾瓜爛熟,更無半點窒滯。黃
老邪哈哈大笑。我怒從心起,隨手把那部書撕得粉碎,火折一晃,給他燒了個幹幹淨淨。
“黃老邪忽道:‘老頑童,你也不用發頑童脾氣,我這副軟蝟甲送了給你罷。’我不知
是受了他的愚弄,隻道他瞧著過意不去,因此想送我一件重寶消消我的氣,當時我心中煩惱
異常,又想這是人家鎮島之寶,如何能夠要他?隻謝了他幾句,便回到家鄉去閉門習武。那
時我自知武功不是歐陽鋒的對手,決心苦練五年,練成幾門厲害功夫,再到西域去找西毒索
書。我師哥交下來的東西,老頑童看管不住,怎對得住師哥?”郭靖道:“這西毒如此奸
猾,那是非跟他算帳不可的。但你和馬道長、丘道長他們一起去,聲勢不是大得多麼?”周
伯通道:“唉,也隻怪我好勝心盛,以致受了愚弄一直不知道,當時隻要和馬鈺他們商量一
下,總有人瞧出這件事裏中間的破綻來。過了幾年,江湖上忽然有人傳言,說桃花島門下黑
風雙煞得了《九陰真經》,練就了幾種經中所載的精妙武功,到處為非作歹。起初我還不相
信,但這事越傳越盛。又過一年,丘處機忽然到我家來,說他訪得實在,《九陰真經》的下
卷確是給桃花島的門人得去了。我聽了很是生氣,說道:‘黃藥師不夠朋友!’丘處機問
我:‘師叔,怎麼說黃藥師不夠朋友?’我道:‘他去跟西毒索書,事先不對我說,要了書
之後,就算不還我,也該向我知會一聲。’”
郭靖道:“黃島主把經書奪來之後,或許本是想還給你的,哪知被他不肖的徒兒偷去
了,我瞧他對這件事惱怒得很,連四個無辜的弟子都被他打斷腿骨,逐出師門。”周伯通不
住搖頭,說道:“你和我一樣的老實,這件事要是撞在你的手裏,你也必定受了欺還不知
道。那日丘處機與我說了一陣子話,研討了幾日武功,才別我離去。過了兩個月,他忽然又
來瞧我。這次他訪出陳玄風、梅超風二人確是偷了黃老邪的經書,在練‘九陰白骨爪’與
‘摧心掌’兩門邪惡武功。他冒了大險偷聽黑風雙煞的說話,才知道黃老邪這卷經書原來並
非自歐陽鋒那裏奪來,卻是從我手裏偷去的。”郭靖奇道:“你明明將書燒毀了,難道黃夫
人掉了包去,還你的是一部假經書?”周伯通道:“這一著我早防到的。黃夫人看那部經書
時,我眼光沒片刻離開過她。她不會武功,手腳再快,也逃不過咱們練過暗器之人的眼睛。
她不是掉包,她是硬生生的記了去啊!”郭靖不懂,問道:“怎麼記了去?”周伯通道:
“兄弟,你讀書讀幾遍才背得出?”郭靖道:“容易的,大概三四十遍;倘若是又難又長
的,那麼七八十遍、一百遍也說不定。就算一百多遍,也未必準背得出。”周伯通道:“是
啊,說到資質,你確是不算聰明的了。”郭靖道:“兄弟天資魯鈍,不論讀書習武,進境都
慢得很。”周伯通歎道:“讀書的事你不大懂,咱們隻說學武。師父教你一套拳法掌法,隻
怕總得教上幾十遍,你才學會罷?”郭靖臉現慚色,說道:“正是。”又道:“有時學會
了,卻記不住;有時候記倒是記住了,偏偏又不會使。”周伯通道:“可是世間卻有人隻要
看了旁人打一套拳腳,立時就能記住。”郭靖叫道:“一點兒不錯!黃島主的女兒就是這
樣。洪恩師教她武藝,至多教兩遍,從來不教第三遍。”周伯通緩緩的道:“這位姑娘如此
聰明,可別像她母親一般短壽!那日黃夫人借了我經書去看,隻看了兩遍,可是她已一字不
漏的記住啦。她和我一分手,就默寫了出來給她丈夫。”郭靖不禁駭然,隔了半晌才道:
“黃夫人不懂經中意義,卻能從頭至尾的記住,世上怎能有如此聰明之人?”周伯通道:
“隻怕你那位小朋友黃姑娘也能夠。我聽了丘處機的話後,又驚又愧,約了全真教七名大弟
子會商。大家議定去勒逼黑風雙煞交出經書來。丘處機道:‘那黑風雙煞縱然武功高強,也
未必勝得了全真教門下的弟子。他們是您晚輩,師叔您老人家不必親自出馬,莫被江湖上英
雄知曉,說咱們以大壓小。’我一想不錯,當下命處機、處一二人去找黑風雙煞,其餘五人
在旁接應監視,以防雙煞漏網。”郭靖點頭道:“全真七子一齊出馬,黑風雙煞是打不過
的。”不禁想起那日在蒙古懸崖之上馬鈺與六怪假扮全真七子的事來。周伯通道:“哪知處
機、處一趕到河南,雙煞卻已影蹤不見,他們一打聽,才知是被黃老邪另一個弟子陸乘風約
了中原豪傑,數十條好漢圍攻他們二人,本擬將之捕獲,送去桃花島交給黃老邪,不料還是
被他們逃得不知去向。”郭靖道:“陸莊主無辜被逐出師門,也真該惱恨他的師兄、師
姊。”周伯通道:“找不到黑風雙煞,當然得去找黃老邪。我把上卷《九陰真經》帶在身
邊,以防經一離身,又給人偷盜了去,到了桃花島上,責問於他。黃老邪道:‘伯通,黃藥
師素來說一是一。我說過決不向你的經書瞟上一眼,我幾時瞧過了?我看過的《九陰真
經》,是內人筆錄的,可不是你的經書。’我聽他強辭奪理,自然大發脾氣,三言兩語,跟
他說僵了,要找他夫人評理。他臉現苦笑,帶我到後堂去,我一瞧之下,吃了一驚,原來黃
夫人已經逝世,後堂供著她的靈位。“我正想在靈位前行禮,黃老邪冷笑道:‘老頑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