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霜渾身濕透的跪在地上,水珠順著衣衫滑下,將本就不甚幹淨的地麵染得更加狼藉。

一並跪著的人還有五六個,皆與蕭青楓今日的晚膳相關,其中大都是膳房的人。

他們雙手被捆住,嘴裏也塞了一團布,個個焦急惶恐,憋得臉色通紅。

隻有楚流霜不同,她在路上掙脫了繩子,跪下後也沒人再往她嘴裏塞東西,大概是嫌麻煩。

旁的人看見獨她與眾不同,心裏氣得牙癢癢,又不敢當麵忤逆王爺。

楚流霜隻作不知,低著頭悄悄轉動眼珠打量周圍。

四下裏一片死寂,仆人侍衛都異常拘謹,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出聲。

顯然他們也對這位突然詐屍的王爺畏懼到了極點。

方才逃跑被逮個正著,王爺卻沒急著追究原因,而是帶著她一起,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了……柴房。

楚流霜萬萬沒想到,她最後還是逃脫不掉被扔柴房的命運。

“本王剛在死門關走了一遭,乏倦得很,沒興致同你們拐彎抹角。”蕭青楓仍舊負手而立,麵色沉靜,聲音冷淡,“是誰投的毒?”

他們口裏的東西被扯掉了。

還是沉默。

“不要逼本王見血。”蕭青楓的聲音又冷了好幾個度。

有人被嚇得打了一個寒顫,人群中甚至出現了一陣極輕的抽噎。

“本王再問最後一次,是誰?”

柴房裏一片死寂,跪著的站著的都屏住呼吸,恨不得自己立刻變作蟲蟻,鑽進地洞。

“來人,上刑。”

眾人手心捏汗,頭皮俱是一麻,不約而同將心提到嗓子眼上。

要知道,景王爺蕭青楓用的刑,都是能奪走活人半條命的酷刑,在他手下受刑的人,往後不是殘便是廢。

終於有人按耐不住,哭著哀求:“王爺,王爺,奴婢真的沒有下毒,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啊!”

她膝蓋蹭地跪到蕭青楓的腳下,淚水打濕麵頰,聲音不受控製的顫抖:“王爺,還請您明察啊!”

蕭青楓眉頭微皺,神色陰沉地往後退了兩步,身旁的侍衛會意上前,一把將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婢女提回原處。

被強行拖拽後婢女因重心不穩而倒地,雙手被縛在身後,隻得依靠身體的力量擺地掙紮。

此般情景更是令人心頭一悸,但沉默終歸不是辦法。

約莫是因為有人開了頭——盡管這個頭開得並不讓人滿意,但空氣好歹不再是詭異的安靜了。

霎時間柴房裏多出了許多更為大聲的嗚咽,還有壯著膽子開口伸冤的。

“王爺,今日膳房的所有菜品都留了樣,您盡可以去查,小的便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您的晚膳裏下毒啊!”

沉默許久的蕭青楓再度開口,聲音還是一樣的冷:“你們日日共處,竟不知平日裏誰的嫌疑最大麼?”他加重語氣,“一群廢物,本王養來何用?”

“我知道,王爺,我知道,今日送飯的隻有楚流霜一人,奴婢下午瞧見她端著飯菜鬼鬼祟祟,不知在幹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此次投毒,嫌疑最大的必定是楚流霜!”第一個出聲的婢子不知何時已經爬了起來,她頭發淩亂,臉上沾滿灰塵,狼狽極了。

楚流霜倏然聽見自己名字,呼吸頓時滯了片刻。

那人她是知道的,名叫朱宜,與原主常常明爭暗鬥,彼此視對方為眼中釘肉中刺,像是有什麼深仇大恨,不共戴天。

但是朱宜與她不同,朱宜背後有人,楚流霜次次在她麵前吃了虧都隻得忍氣吞聲,回過頭再暗暗罵一句狗仗人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