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賞花會其實是變相的相親會,大臨朝雖也講究男女大防,但相對前朝還算開明,在有限的範圍內給了少男少女們最大的選擇權。

封國公夫人帶著兩個快及笄的庶女過來,不一會就打發她們自個去跟同齡人玩,自己則跟多年的閨中密友相攜同遊。

“今兒個怎麼不見燁兒?”兵部侍郎之妻蘇氏,等周圍沒有外人了,才奇道。

“說起那孽障,我就一肚子氣。”封國公夫人將晨間的事情講給她聽,發了好一頓牢騷。

“氣惱之餘還要操心那小混蛋匆匆出門,可有帶齊了平常用慣的物件,擔憂他會不會在外受到衝撞,又犯病了。”

“你說我這母親當得……唉——真是上輩子結下的冤孽!”

“燁兒還是如此頑皮。”蘇氏沒有附和她說教,反而“噗嗤”一笑,簡單一句就將這不尊母親的事情給帶過了。

疼愛子女的父母大多都是不太講理的,他們自己罵罵兒女可以,外人但凡說句不好,就等著兩家人翻臉吧!

蘇氏能跟封國公夫人維持這麼多年的密切關係,對她性情的了解有七八分,自是不會去觸這個雷。

之後岔開了這個話題不談,轉而聊起近期京中發生的趣事,沒一會便逗得她神情舒緩,不再滿心記掛。

正在氣氛一片大好之時,封國公夫人卻突然頓住了腳步,臉也沉了下來。

蘇氏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心中頓時了然。

隻見一對青年男女正駐足在一叢迎春花前,女的麵容嬌豔,臉頰帶著淡淡的紅暈,瞧上去比旁邊的花兒還要豔麗幾分。

她的容貌已經屬於上乘,男子卻更加不俗,有道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有他襯著旁邊的女子倒顯得普通了。

如此姿容,也難怪千嬌百寵的封國公小公子一眼就喜歡上了,不顧雙方都是男兒之身,也不顧他早有婚約,不惜當眾大膽表白。

此人正是當朝七皇子,而旁邊的女子則是他的未婚妻周絲琦,兩人不知道說到什麼正相視而笑,突然見到了封國公夫人一行人,臉上的笑容同時僵住。

還是七皇子宣肅反應較快,立時上前見禮:“見過兩位夫人。”

國公府雖然勢大,但君臣有別,哪怕七皇子並不受寵,封國公夫人也不敢受他的禮,避了避,回拜道:“參見七殿下。”

周絲琦也反應過來,忙見禮後自以為不著痕跡地躲到了未婚夫身側。

封國公夫人有些瞧不上她這畏畏縮縮的樣子,她雖然偏愛燁兒,可此事說來又不是她的錯。

自己並非那等是非不分之人,更不會去為難一個小女子,做出這副模樣,她是看不起誰呢?

“臣婦與人有約,就不打擾兩位了。”

被她冷冰冰的語氣嚇到,等一行人走遠,周絲琦泫然欲泣地看向身邊的男子:“殿下……”

“莫怕,有我在。”七皇子收回視線,對她溫和一笑。

被俊美的容顏晃暈了神,周絲琦心中的軟弱頓時一掃而空,鼓起勇氣向他倚近了點,癡迷道:“我知道,殿下一定會護住我的。”

那頭封國公夫人腳步慢了些,幽幽地歎了一口氣,燁兒喜歡誰不好,怎麼就偏偏看上了一個皇子?

蘇氏明白她在歎息什麼,可此事讓她勸也不知該從何勸起,隻能道:“燁兒今天沒有過來,倒也未必是件壞事。”

以他的脾氣,要是看到方才那一幕,還不知道會怎麼發作呢!雖說沒人會責罰他,但堂堂封國公的公子去為難一個小女子,到底是不太好看。

封國公夫人也知道小兒子的性格,大約是被他們寵得太過,隻要喜歡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

隻是以前他們都可以滿足,在這件事上卻著實沒辦法,七皇子畢竟是皇帝的兒子,皇上能壓著讓他都二十有一了還未完婚,已經是給足了他們一家人體麵。

她明白如今皇上是在等,等燁兒放棄這段不可能的感情,或者是等他……

當年神醫的斷言還曆曆在目,這些年他們四處求醫問藥,什麼方法都想盡了,也沒見起色。

皇上大概是認為左不過等個四五年,到時候七皇子也還年輕,影響不到他成婚生子。

她可憐的燁兒!

這時一個小丫鬟匆匆奔來稟告:“夫人,小公子來了。”

“燁兒怎的突然改了主意,莫不是出了什麼事?”封國公夫人再顧不得傷感,焦急地問道。

“夫人莫急,”小丫鬟忙道,“奴見小公子一切安好,至於原因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