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一默眉眼不變，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裏，淡定地走上去。
打了半個照麵，他看到莊文澤麵色鐵青，額角微突的跳動說明他的情緒接近失控，不過聲音還算穩定，“你和她說了什麼？”
那女人被她拖得踉蹌，語速很快，“她出了車禍我心裏內疚，過來看看她，沒有說什麼。”
“說實話。”
“大半個月了，你一直呆在醫院，公司裏亂成一團你不管了？”
就這幾句話的功夫，陸一默與他們交錯走過。
莊文澤的聲音裏帶著怒氣，順著風飄過來，“不關你事。”
陸一默下意識地放緩了步子，女人的喉嚨像是響了一點，“怎麼不關我事，公司撐得起來也有我的功勞。”
“滾。”
莊文澤的這一聲滾，絕壁是從牙齒縫裏擠出來的。
陸一默微微皺起眉，若有所思地走向住院大樓。
電梯裏很多人，他本來不去舒梅的那層樓，但是電梯停下的時候，也不知道怎麼想了想，他跟著走了出去。
舒梅住的是單間，斜對著護士台。
陸一默偶爾會過來這層，聽過護士們的讚歎，說23床的女人有福氣，嫁了個又帥又體貼的好老公。大半個月了，老公早晚都在，任勞任怨，把她伺候得很舒服。但是她幾乎不說話，每天都是沉沉入睡的模樣，身體的各項指標倒是慢慢變好。
今天明顯畫風變了。
陸一默過去的時候，正好聽到裏頭的兩個護士在悄聲議論。其中一個姓馬的護士是上個月剛從腦外科調過來的，和他比較熟，所以也不避諱。
“陸醫生，你知道嘛，知人知麵不知心啊，咱們一直覺得23床有個好老公很幸福，哪裏知道他竟然有小三，剛才小三都上門了。”
陸一默不意外，淡淡地問，“沒出事吧。”
“沒有，那個小三挺斯文的，在裏頭呆了十幾分鍾。我有進去換藥，兩人好像還說了話。”
馬護士連連搖頭，歎氣道，“以為看到個好男人，結果大跌眼鏡。”
陸一默側頭朝病房的方向看一眼，聲音有點漫不經心，“現在怎麼樣？”
馬護士跟著朝那個方向看，“護工在裏頭，應該沒事。我反而擔心那個小三，剛才那個老公過來，看到她在裏頭，直接就把她拖出去了。”
另一個護士說，“對啊，他看上去也挺斯文的，但是剛才目露凶光，我都以為他要掐死那個小三。”
馬護士嘖嘖，“說明23床是真愛。”
“那又怎麼樣？23床一直不說話，應該和這事有關。”
正說著，電梯間的方向，莊文澤匆匆地走過來。他的頭發有點亂，左手衣袖有很大的一片皺褶，應該是被外頭的女人使勁地抓過。
他進去病房，沒一分鍾又出來，找了靠邊的椅子坐下，然後雙手抱頭，說不出是個什麼狀態。
馬護士的聲音很輕，“應該是被趕出來的，我進去看看。”
……
人世百態，醫院這個特殊的場合，從嬰兒出生到老人死亡，中間還有各種悲喜，置身其中的人，看得多了自然格外冷靜。
陸一默不喜熱鬧，過來走一遭聽一些關聯的八卦，對他來講已經是極限。而且當時的舒梅對他來講，不過是急診室裏瞥過一眼的普通患者，他甚至連她長什麼模樣都不是非常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