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左瑩的新屋，窗明幾淨，外頭帶一個十幾平米的小院，沿牆種了一排翠竹，舒梅的眼睛明顯地亮一亮，“你這兒不錯呀。”
左瑩一直笑，“確實不錯，是嘯明幫我爭取來的。這幾天有霧霾，我坐在房間裏喝茶，心情也是開闊。”
舒梅注意到靠近陽台的地方，擺了兩張竹質的圈椅，心頭微微一動，“你在這兒招待客人嗎？”
“是啊，原來住的地方有位郝大姐，她經常會來看我。她性格外向，會跟我講網上發生的有趣的事情，聽著能打發時間。”
左瑩在泡茶，然後端一杯給她，“這茶葉是嘯明拿來的，很香，你喝喝看。”
舒梅接過來，“姓郝的大姐？”
“是的。”左瑩先是點頭，然後她慢悠悠地走去圈椅上坐下，又拍拍另一張，“你也過來坐。”
舒梅過去坐下，輕輕地啜一口茶，“確實挺香的。”
左瑩突然沉靜下來，眼睛直直地看著她，“你是不是奇怪我把你找來幹嘛？”
舒梅感覺到不對，但是她強自撐著笑臉，“快過年了，找我聊聊天。”
左瑩的眼睛裏突地泛出些淚意，聲音傷感，“你先答應我，絕對不把我和你說的話，交代給警方。”
舒梅沉默了，隔了半晌才答，“我是應警方的要求過來看你，我會對你講的話做一個判斷，無關緊要的當然不會和警方說，但是如果是對破案有幫助的，我必須交代出去。”
左瑩張了張嘴，神情看著失望，“如果破案的目標是抓到金昊東，那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他不會回來了。”
“你和他有聯絡？”
左瑩垂下眸，幽幽地歎一聲，“他怎麼可能會放過我？”
舒梅微擰起眉，告訴她，“他曾經想找我帶話，後來他的人還跟蹤過我，不過沒有得逞。”
左瑩聽完她的話，不過沒什麼反應。靜靜地發一會兒呆，她突然笑一笑，“你知道嗎，金昊東年輕的時候也很帥，可能比不過你的陸醫生，但是他穿一件白襯衫，眉目清秀的樣子，總是讓我想到沁園春長沙裏的句子：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
她陷入了回憶，笑容甜美，“我那時是迷上他，他做什麼說什麼我都覺得是對的，對他也是百看不厭。那會兒喜歡他的女生很多，有些膽子大的就會找他表白。我自視甚高，不去和別人爭，心裏卻是吃醋。我記得那天，他看我不高興，就帶我去遊樂場玩，坐香蕉船的時候，我被晃得暈頭轉向。他抱緊我，還吻了我，後來他說會一輩子對我好。”
舒梅聽得無語，但是也不能打斷她的思路，隻能悶悶地喝起了茶。
而左瑩又安靜下來，陷入一種神遊的狀態。
舒梅不是心理醫生，遇到這種情況不知道如何進行下去，思前想後，還是決定靜靜觀之。
不知道過了多久，左瑩的情緒像是恢複了正常，苦笑著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賤？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還在念著他的好。”
舒梅覺得為難，字斟句酌地說，“人的思想是很複雜的，金昊東毀了你的一生，你咬牙切齒恨了他十幾年，現在壓力小了，你又沒有失憶，想到過往也是正常。隻是我們已經看到結果，當年他對你的好未必是真的。”
左瑩又開始出神，隔了好一會兒，她機械地說，“他說他剛開始是想報複，可是後來情不自禁地愛上我。但是因為仇恨，他還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後麵為了補救，他和王喜談了魔鬼條件。他重新得到了我，下輩子卻有可能下地獄，但是他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