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陽見檀溪麵有異色,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便瞧見西臨曌與一陌生男子並排而行。
男子內穿一件藏青短袍,外裳披在西臨曌身上,身形較西臨曌高大許多,鷹鼻濃眉,看不清全臉,偶爾與西臨曌親密交談。西臨曌偶爾翹首望之,兩人說說笑笑,甚是開心。
未陽也有些激動,“公…公子,捉奸嗎?”
檀溪不等未陽反應,已三步並作兩步衝了出去,與好友吃飯喝酒,那本是尋常,可檀溪瞧著那件披在西臨曌身上的長袍,怎麼都覺得刺眼,大喊一聲:“西臨曌。”
西臨曌與那短袍男子執手道別,眼中噙著些淚水終未流將下來,雙手搭上那男子的手,便聽不遠處驚雷般帶著盛怒的一聲‘西臨曌’。她眉頭一皺,慌忙抽回手。
那男子看著遠處跑過來的檀溪,挑眉問道:“他就是檀溪?”
那男子見西臨曌緩緩點頭,左手成拳雄渾的一聲:“那便來試試他……”話未說完,拳已向追來檀溪攻去。
西臨曌的那句“他不會武功。”還未出口,男子的拳頭已擊向檀溪。
未陽正從遠處趕來,顯然已是不及,檀溪幼時被逼著練過幾年功夫,上乘的功夫未及半點,但偶爾落荒自保也是不成問題,況且那男子拳中隻帶了三分力。檀溪急中忙向後翻,使出一個千斤墜搖搖晃晃落地。
那男子冷哼一聲,第二拳使出來,眼看便要擊中檀溪麵門,未陽從後越出,一掌接過,便橫刀冷冷對那男子道:“多謝留情。”
男子向西臨曌道:“當真是平庸之輩。”意指檀溪。
檀溪也駁道:“君子不動手,當真魯莽之輩。”
西臨曌見三人不再動手,便上前製止,指著檀溪向那男子介紹道:“這位便是我與你說的檀家公子,檀溪。”
檀溪不屑看那男子,隻顧去掉西臨曌身上的衣物還給那男子,取下自己的外裳給西臨曌披上,摟著西臨曌自豪道:“我是阿曌的夫君,不知閣下何人?”
西臨曌見形勢尷尬,便也沒有甩開檀溪的手,向檀溪介紹道:“這位是北薑皇子,道蠻。”
此言一出,未陽與檀溪互相對視一眼,未陽上前一步,將檀溪和西臨曌護在自己身側。北薑與大靖為爭奪地界,早已是兵刃相向多年,如今北薑的皇子貿然出現的大靖京都,叫人不可不防。
道蠻見狀笑出聲:“我來你們大靖皇帝可是知道的。”檀溪用餘光斜睨周圍,果然有幾人遮遮掩掩。西臨曌上前走到道蠻麵前:“阿兄來定是有其他要事吧?”
道蠻看向西臨曌,也不掩飾眼中的情義:“無其他要事,我來,本就是要見你,再送上一份薄禮。”說罷從懷中掏出一個磨損不少的塤,遞給西臨曌。
西臨曌一看之下,雙眼頓時紅了,雙手交握,行了大禮。
道蠻笑著,那笑裏有許多悲涼,在這深夜的巷子裏寂靜回蕩:“各自安好。”說罷頭也不回,消失在街道中央。
西臨曌待道蠻走了許久之後,才抬起手來看著掌心中的塤發怔。檀溪見她的模樣,那股怒氣上了心頭,冷聲道:“便是一個塤,有什麼了不起的。”
西臨曌沒聽見他語氣裏的諷刺,便怔怔出聲:“你不明白,他這是將自己的命交到了我的手裏。”
待反應過來時,便取下身上的衣裳,砸到檀溪的懷裏,冷聲道:“公子與我本是兩路人,在外人麵前何苦裝腔作勢。”一身藕色長裙飄飄,翩然離去。
檀溪握著手裏的衣物,對著未陽苦笑:“我這還沒哄呢,又生氣了,怎麼辦?”
未陽沉思:“跟著。”
西臨曌回到府中,將大門一關,將兩人拒之門外。將軍府外守衛森嚴,檀溪隻得與未陽蹲在街角邊凝望月亮,“阿陽,阿曌的圈子,我都好陌生。”他內心戚戚,說出的話便有一絲淒涼:“從小到大,我遇事三分熱,頭腦一懵,想做什麼自然就去做了。可如今,我那麼急切地想要了解一個人,卻被人拒之千裏……這可真是奇怪呀。”
“公子說的深奧了,若是我……”未陽抬頭望了一下星星,嘴角噙著笑意:“她不開心,我就買吃食哄哄;她難受,我就陪在她身邊就好了。”
檀溪歪頭沉思良久,突然眼前一亮,似是有了主意。
翌日清晨,西臨曌與蒲伶上街去買吃食,剛出府門,便有一個紮雙辮的小姑娘走到她身前,將手裏的一樣東西遞給她,雙臉緋紅,飛快跑開了。
西臨曌一看,是朵亮麗的薔薇花,花上麵一行小字:‘夫人,我知道錯了。’西臨曌看著那跑開的小姑娘,有些羞澀道:“盡是些巧語花言。”
蒲伶見西臨曌雙頰也緋紅,捂嘴偷笑她,西臨曌拿著團扇往蒲伶身上敲去,蒲伶見勢慌忙躲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