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式結束後,賀佳新在紅星大酒店擺了十八桌,把所有來慶賀的人都邀在了一起,這天確實讓賀佳新出盡了風頭。
佳新禮儀有限公司的前身就是佳新禮儀公司,現在的總經理還是以前的賀佳新,唯一變化的就是那個“總”字。這一“總”標誌著佳新公司進入到一個嶄新的曆史時期,掀開了她輝煌燦爛的一頁;賀佳新也由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一躍成為全著名的開拓創新型企業家。就像朱副長在掛牌儀式上致詞中說的那樣:佳新禮儀有限公司依靠科技創新,發揚不畏艱險、務實拚搏的精神,打造出一流的品牌,創造出一流的成績,成為全同待業中的領軍企業,為全的改革與發展做出了積極貢獻!
佳新禮儀有限公司始建於上個世紀90年代初,直到2004年10月後才真正顯示出她實力。訂單逐月增加,效益逐月攀升,人氣逐日旺盛。區內的一些經營不景氣的中小禮儀公司相繼倒閉或者轉行,部分實力較強的禮儀公司爭先恐後提出了加盟請求,成為佳新禮儀有限公司的子公司。接著佳新禮儀有限公司對各個加盟公司,按照各自的優勢和特點進行了大體分工,進一步明確了總公司與子公司的“責、權、利”。公司的業務量如日中天,小到家庭婚喪嫁娶、大到大型工程開業慶典都能成為他們服務的對象。
然而,企業名聲與效益的如日中天,與田家禾在公司內地位衰落幾乎是同時進行的。
就在總公司成立不久,公司內外就傳出了:公司能走到今天,得歸功於田家禾的功績,他才是佳新公司真正的功臣。這種議論很快就流入到賀佳新的耳朵,這讓剛嚐到公眾人物滋味的賀佳新很不舒服,可以說是非常惱火。心想:田家禾不是自己身邊的定時炸彈,就是遮擋自己光輝形象的一座大山。俗話說,山高遮不住太陽。可田家禾這座大山真的太高了,高得隻能讓他仰視,他的名聲和人氣遠遠超過他。不搬掉擋在自己麵前的這座山,他就有可能成為田家禾的陪襯,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更讓賀佳新不能容忍的是公司的職工。他們對田家禾惟命是從。把田家禾當成了公司的最高領導,卻不能按自己的意願聽從他的安排。他不得不承認他的權威在受到嚴重的挑戰,而和他挑戰的對手就是給他立下汗馬功勞的田家禾。賀佳新終於抓住了一次機會,對田家禾的“錯誤”進行了狠狠地批評。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田家禾唯一的出路就是趕緊離開佳新禮儀有限公司,讓陽光雨露都盡情地灑在趾高氣揚的賀佳新身上。
田家禾婉言謝絕了禮儀公司總經理盛宴送行的邀請,也拒絕了同事們用車送他的好意。他獨自一人背著行李匆匆離開禮儀公司,頭也沒回徑自鑽進了一輛剛剛到站的公交車上。
田家禾蹩進自己的小屋,一股無名的惱火頃刻間爆發出來。先是狠狠地把門關上。震得天花板上的塵土都飛了起來。抬腿朝著不順眼的凳子猛地踹了一腳,凳子在連續翻了兩的跟頭後又奇跡般的站穩了;手中的行李包像箭一樣直射掛在影視牆上的那個合影,那是他升任公司副總時,與公司領導班子唯一一張合影。鏡框在牆上像鍾擺一樣來回動了幾下就原地不動了。
他仰麵躺在床上,兩眼盲目地掃視著天花板上的一切:我真的錯了?我究竟錯在哪裏?我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嗎?他在一遍一遍的拷問自己。
“我沒錯,我以良心和人格擔保我沒做錯,工作上基本上也沒有錯誤。”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如果有錯的話隻能錯在我太敬業、業務量太大、為公司創造的財富太多上。可是賀佳新為什麼還要這樣對待我?”
他忽然覺得自己口渴了,起身回到客廳拿起暖瓶晃了晃。他笑了笑又放下了,壺裏的水也是十天之前的水了。他想到了冰箱看看有沒有飲料,打開後麵是空的,連電都沒通。他想:到秋運那去吧,到那裏不僅有水喝。還有飯吃,還能見見女兒,更重要的是能向秋運傾述一下心中的苦惱。
“不,不能去。”剛拿定主意又被他立刻否定了。“這個時候,這個狀態去。一定會給他帶去不必要的煩惱。”田家禾不自覺地看了一下表,時間已過了中午12點,此時肚子也“咕嚕”叫起來。“還是到大門外小吃店搓一頓吧,既方便又實惠。”這次他下定了決心。
“叮叮叮…”屋裏突然想起門鈴聲。
“哎,這真是人不走時運時,喝涼水都塞牙。我這裏連涼水都喝不上了,你還來串門添什麼亂呢?”家禾對著“貓眼”耐著性子向外望了望,但“貓眼”好像被什麼東西擋住了,什麼也看不見。他沒好氣地猛地把門拉開了。
“怎麼樣,餓壞了吧!”
家禾猛的愣住了:“你,你怎麼來了?”
沈思一手提著塑料袋,一手提著保溫壺笑吟吟地站在門口。她的身後明顯地還站著一個女同誌。
“請屋裏坐吧。”家禾側身給沈思讓出一條道。
“你,你怎麼也來了?”家禾看到跟後麵的王晴晴更加疑惑不解了。
“她是我請來的保鏢,與你沒關係。”沈思笑道。
王晴晴倒背著手,側仰著頭,若無所思地走進了客廳,一腚坐在沙發上,正眼也沒看田家禾。
沈思把提來的東西放在客廳的茶幾上,先打開塑料袋,裏麵是還散發著熱氣的水餃;然後打開保溫壺,裏麵是熱騰騰的水餃湯。
“別問那麼多為什麼,先喂飽肚子再說。”沈思又看了一眼晴晴說,“你去找個盛湯的碗來。”
田家禾實在是餓極了,用手連捏了幾個水餃塞進嘴裏,不小心確噎住了。這時,晴晴拿過來清洗幹淨的碗,又倒上湯,家禾端起碗來一飲而盡。
沈思笑著說:“沒人給你搶,你慢點吃。”
“你怎麼知道我在家哩?”
“我有千裏眼和順風耳。你的一舉一動嗬都甭想逃出我的火眼金睛!”
家禾還想刨根問底,沈思提醒他先吃完飯再說。
田家禾風掃殘雲,不到十分鍾就把飯湯全部消滅完畢。家禾抹了一下嘴,用帶著疑問的目光看看沈思,又瞅瞅晴晴。
“放心吧。是你公司給你開車的小兄弟電話告訴秋運的。你的情況我們都了解個大概。”
“那…”
“那什麼!看看你家快一貧如洗了。本來秋運想邀你到俺家一塊吃飯。但一想到你那個倔脾氣,就幹脆讓我送貨到門來了。”
晴晴一直沉默不語,在嫂子和家禾聊天的工夫,她先把碗筷收拾幹淨。又打開煤氣燒上水,接著操起拖把打掃起來。
當晴晴拖到客廳的時,竟引起了家禾的不滿:“晴晴,我們是有言在先的,我家的事不用你管。我的家也決不允許你進。今天要不是嫂子來,我會把你轟出去的。”
晴晴好像什麼都沒聽見,繼續舞動著她手中的拖把。
沈思臉一沉佯裝生氣是樣子,衝著家禾就開了火;“喲喲喲,你這驢脾氣還真夠倔的!我們好心好意的給你送吃的喝的,倒成了驢肝肺了。俗話說‘水滿則溢,鋼硬易折’。虧你還當過幾年大記者,連這點起碼的道理都不懂。”
家禾被沈思連珠炮似的搶白了幾句,臉刷地紅到耳根:“沈思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怕授人把柄。”
這次沈思真的生氣了:“你怕這、怕那,處處設防,最後還是‘授人把柄’了不是?”沈思說到這裏覺得嚴重了,連晴晴都驚得張開了大嘴。
沈思忙改口道:“當然我們都相信你是冤枉的,你無辜的。你也是清白的。話說回來該到你反思的時候了,想想這些年你的處境,還不是你那個寧折不彎的剛性脾氣惹的禍?”
沒等家禾反駁,沈思一把奪下晴晴手中的拖把。生氣一摔:“走,晴晴咱們走!”走到門口沈思又轉過頭來喊道:“明天晚上。秋運請你到我家吃飯,我通知到了,你愛去不去?”
“沈思,你聽我說…”家禾一直追到門外。沈思沒有理他,拉著晴晴一直向前走。
在田家禾負氣離開佳新禮儀有限公司後,田家禾的司機就給王秋運打了電話。在公司田家禾一直與他的司機關係很好。秋運接電話時,正好從機場接晴晴回家,在電話裏晴晴聽得一清二楚。開始她還為田家禾遭遇這種不公平的待遇感到不憤,後來她又感到非常慶幸,認為田家禾在碰上幾次壁後,就會自然而然地回到他的老本行上去。
出於好奇,她想看看你田家禾事業受挫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另外她還有一個宏大的秘密計劃,她想把這個宏大計劃親自向他說明。到了田家禾的家後,她的憐憫之心油然升起。她忽然覺得他很不幸,比她更不幸。她主動拖地、打掃衛生是真實出於憐憫之情;就在他和沈思拌嘴時,她還為家禾捏著一把汗,還擔心他一時承受不住這種打擊。
看著她倆繼續向前走,田家禾接著又喊了一聲:“晴晴!”聽到叫自己的名字,晴晴立刻站住了,沈思也隨之停下了腳步,她倆不約而同地又返了回來。
進門後,沈思板著臉問家禾:“還有什麼要說的?”家禾稍微平靜了一些:“你們先坐下再說。首先我聲明我是清白的,是被人誤解的;其二我是主動辭職的,不是被佳新禮儀有限公司辭退的;其三我是敬業的,對原公司是做出貢獻的。”
“還有其四、其五嗎?”看到家禾那個驚慌失措的樣子,沈思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我們一不是警察來辦案取證的,二不是法院來斷官司的,你給我們說這麼多有用嗎?”
“田哥,你想知道我去岸江的真正意圖嗎?”一直沒有言語的王晴晴,這時急於想把的她的想法告訴田家禾,突然問起了一個不合時宜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