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告訴花兒這些,但花兒很快就知道了,這天花兒來到會計室,發現門沒鎖,推開門就發現屋子遭人砸了,就問秦唐的是誰幹的?秦唐指了指那兩個小夥。花兒聽了很生氣,過去質問他們為什麼要砸人家的東西?小夥說是開玩笑。花兒說開玩笑可以但欺侮人不行。兩個小夥就說,剛剛認識兩天就護上了,是不是看上了?秦唐拉走了花兒,說:“別生氣,算了。”秦誌剛在旁邊也說算了算了。
秦誌剛沒像他說的那樣和他們“算了”。他給他的軍用挎包裏塞了一塊磚頭,在作坊門外跟上了那兩個小夥。他們邊走邊抽煙,走到人少的地方了,秦誌剛喊住了他們。他們沒想到秦誌剛的挎包裏有一塊磚頭。他們說想打架咱們去場院那兒寬敞。秦誌剛沒等他們再說,就掄起挎包朝一個的頭上砸過去,倒了。另一個要跑,秦誌剛又是一個挎包,砸在了脖子上,也倒了。他們一個抱著頭一個捂著脖子呻吟著,說,“大哥你的挎包裏有硬貨啊!”秦誌剛讓他們趴在一起,他們就很聽話地並排趴在了一起。秦誌剛揪著他們的頭發,在地上磕了很長時間。他不許他們喊叫。
秦唐回作坊會計室的時候,那兩個小夥正在支床支桌子。秦誌剛在一邊坐著。他們看了一眼秦唐。秦誌剛說“別胡看,幹活。”秦唐看他們臉上額頭上帶著傷,嘴唇厚了許多,有些可憐他們,想幫幫他們,秦誌剛不讓。秦誌剛說你坐著。
他們支好了他們蹬倒的所有東西。
他們說:“行不行?”
秦唐說行了行了走吧。秦誌剛不讓他們走。秦誌剛說你們過來。他們並排站在秦誌剛的跟前,低著頭,用舌頭舔著腫脹的嘴唇。
秦誌剛說:“我打你們沒有?”
他們說:“沒有沒有。”
秦誌剛說:“臉上的傷呢?”
他們說:“我們自個兒碰的。”
秦誌剛指著秦唐說:“他是誰?”
他們說:“是大哥,秦大哥。”
秦誌剛說:“告訴你們,我是坐過監獄的人。你們再鬧事,我殺你們全家。滾!”
他們滾了。
秦唐說:“利厚。你也太過分了。”
秦誌剛說:“這叫矯枉必須過正。你得一次打狠,讓他一見你就怕。他們兩個人,我逮住一個往死裏打。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這是監獄的人教給我的。”他遞給了秦唐一支煙。說他得回去了。父母給他介紹了一個鄰村的姑娘,他要去看看。
後來,秦誌剛告訴秦唐,這兩個小夥都看上了花兒。委托民兵連長做媒,被村拒絕。現在,看到花兒對秦唐動了心思,就想修理一下秦唐這個情敵。秦唐立刻罵秦誌剛:你放什麼屁呀?
秋收之後,鄰村也建了麵粉加工廠。作坊裏的活少了,村告訴隻營業半天,那半天,秦唐幾個人就去隊上幹活了。
這一天,秦唐往膠輪車上裝著打碎的黃土,要往地裏送。打糞塊的是一群婦女。天很冷,她們穿著棉襖,圍著圍巾,邊打糞塊邊和秦唐說笑。
鄰居二娃媳婦說:“秦唐你在咱這兒找個姑娘算了。別想著城裏那個女人了。城裏的女人好看是因為穿的衣服好,會打扮。把咱打扮一下,不比她們差。你讓你二嫂說。”
那些天,一說起二嫂,秦唐就心跳。因為這個二嫂是個有名的潑辣女人。有時候來發勁敢與男人抱著摔交。
二嫂說:“那就把你打扮打扮,讓二娃拉你到城裏比一比。”
婦女們都跟著起哄,說:“快給二娃說說,明天就去。”
二嫂說:“秦唐。就算二娃媳婦比不過城裏的女人,花兒總算比她們漂亮多了吧?”
秦唐不敢接二嫂的目光。更不敢看身邊的花兒。正好車裝滿了。他給她們笑了一下,取過鞭子,趕著膠輪車往飼養室院子外邊走了。沒走多遠,花兒追了上來。秦唐停住車,低著頭。
花兒說:“咋不看我?”
花兒大膽地在秦唐臉上擰了一下。秦唐看著周圍沒人,用手在她擰過的地方摸著。
花兒說:“沒人看,把你嚇的。你這些日子看書了嗎?”
秦唐說:“這幾天,沒顧得上。”
花兒說:“把你門上的鑰匙給我,我抽空把你的髒衣服洗洗。你別蹭蹭擰擰的,我和你清清白白的,怕啥?”
花兒從秦唐的褲帶上抽走了那串鑰匙。
花兒說:“你是不是也想與我清清白白的?”
秦唐紅臉了。花兒又在他臉上擰了一下,把鑰匙裝進衣兜裏,跑回去了。
爸爸隔幾天就會給秦唐提幾條魚來。他說兒子你考吧你一定要考上。要不你這麼高的文化在村裏當農民就太慘了,說得很悲壯。他還專門買了幾斤核桃,讓媽媽每天砸幾個給秦唐吃了補腦。
那時候,花兒的肚子不知道怎麼鼓了起來。村嚴厲審訊了一通,知道是讓秦誌剛給造的孽。
按照村的一貫作風,這事兒當然不能輕易放過。他甚至揚言要以強奸罪將秦立厚抓起來送公安,然而,幾天之後,不知道怎麼又風平浪靜了。
這一天,秦誌剛從麵粉作坊下班回到家,剛剛躺下來,覺得外麵很不寧靜,一會兒聽見牛鈴在叮叮響,一會兒聽見騾子在打噴鼻。他一會兒又聽見馬蹄在跺地,一會兒又好像聽見有門在響。再後來他又聽見有種聲音,是他非常熟悉的那種聲音,讓他心癢難撓的那種熟悉的聲音。
他睜開眼,天還大亮著。屋子裏也能看得見牆上刷的紅膠泥炕圍,地上也能看見那一溜白的高瓷瓶。白泥瓷瓶像幾個光溜著身子的女人,給他挨著個兒站在那裏。
他又聽到了那種響聲。
他側楞起耳朵,聽出那響聲是從東房傳來的。
莫非是爸爸或是哥哥回來了?
他光溜著身子悄悄到了堂屋,扒在東房的門縫兒朝裏看。隻能看得見鍋台,看不見炕。
“啊呀呀……”他最最熟悉的那種聲音聽得更真切了。
他又輕輕地大跨著步繞出堂屋,扒在東房的西耳窗往裏瞭望。窗上的麻紙有個窟窿眼兒,正好能瞭見炕。當炕,對角斜著兩個光身子。摞壓在一起。秦立厚不由地把身子往起直直,把拳頭往緊攥攥。他定了定神後,又把右眼對住窗窟窿眼兒。
他看見他一向以風流聞名的嫂子上牙咬著下嘴唇,光腿腿繃得直直的,兩個胳膊肘支住炕。托著身上的那個白瓷瓶似的東西。那個東西像正在配種的老公羊。直顛揉他的大屁股。
他認準那白東西不是他哥哥。他們沒有那麼白,也沒有那麼圓胖。
他轉身大踏著步子進了堂房。定定神後,一下子把東房門給撞開。站在當地。
他看見,騎壓在他風流嫂子身上的白東西是村。
他看見。他風流的嫂子被村給騎壓著。
村先是一愣,隨著就急急的跪倒在一旁,連連的給秦立厚磕頭。
“好兄弟好兄弟好兄弟好……”村就磕頭就不住口的說好兄弟。
秦立厚癡癡的站在當地,不做聲。
秦立厚嫂子很快速的卷住村的衣裳,給他扔在身上。“還不快走?”
村這才醒轉過來,這才停下磕頭,停下說好兄弟,抱著衣裳跑了。
秦立厚仍是癡癡的站在那裏。
秦立厚嫂子拉過蓋窩要往光身子上遮苫。但是,遲了。
她遲了。
他揪住,拉過,按倒。身子一橫,壓在她上麵。
嫂子隻“噢”地吟喚了那麼一聲後,她就再沒出聲。她沒翻惱也沒喊叫也沒求饒。隻是用上牙緊緊咬著下嘴唇。任秦立厚把那堅硬的物件涼涼地插入進自個兒的襠裏。任秦立厚把粗壯的胳膊緊緊箍住自個兒的兩肩,任秦立厚發了瘋似的在自個兒身上躍動。她沒翻惱沒喊叫沒求饒,隻是把眼睛緊緊閉住,上牙咬著下嘴唇。
秦立厚也是緊閉著眼,把壓在身底下的人當成一個又一個別的女人。當他“爽!爽!”地一遍又一遍哀叫過後。秦立厚才機明過來,才鬧機明他身底下的人到底是個誰。是個誰。是個,誰。
他噌地扒起,跪坐在一旁。襠裏那個物件在一下一下彈跳。起先還是氣勢洶洶,後來就一動一動的疲軟下來。
秦立厚嫂子癱在那裏不動彈。
秦立厚愣了一大陣才想起說話。
“嫂子。弟弟不是操你。”他說。
“嫂子呀,弟弟不是想cao你。弟弟真的不是。”他說。
“弟弟不是,嫂子。弟弟不是,嫂子。”他說。
他嫂子仍舊癱在那裏不動彈。
“嫂子!嫂呀嫂!噢啊——”
秦立厚哭了。他彎倒腰扒在炕上哭了。
“出去哇。”秦立厚嫂子說。
“你出去哇。”她說。“你有這個心,弄個媳婦回來,得你哥、你爸天天發愁了。
秦立厚這才下地出去了。
白天,秦立厚躺在西房整日價沒挪窩兒。他沒吃飯沒喝水,可他也沒覺出饑也沒覺出渴。
天黑下來的時候,他才想起一整天沒見到他嫂子,沒見到他嫂子像以往那樣過來問他累了沒,吃飯了沒。沒見他嫂子像以往那樣過來,問他俺弟弟想吃啥嫂子給做。他怕爸爸、哥哥回來自己會遭殃,起身回到麵粉作坊,正巧碰上花兒來取忘了的東西,他就將她按在了那一排麵粉袋子上。重演了他與嫂子的那一場戲。
村本來是想嚴懲秦立厚的,聽說秦誌剛與他理論了一次。他不但不再堅持製裁秦立厚,還逼著花兒草草與他結婚了事。花兒懷孕後說她想穿一件大一點的衣服,要不村裏的人老往她肚子上看。秦誌剛說懷孕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愛看讓他們看去,我還覺得光榮。花兒說你還挺會說話的,我不會讓你陪我上街買衣服的。你也好好複習功課好不好?你看金鎖給你鼓多大的勁兒。
其實,秦唐鼓的勁比誰都大。幾個月的時候,他幾乎沒出過那間作坊小屋。
這些日子,他隻看見過一回花兒。
花兒要秦誌剛複習功課,自己卻沒有複習功課。秦唐去看她的時候,她正在屋子裏畫小人。
花兒對秦唐的到來好像有些詫異。秦唐說你咋是這種表。情不歡迎是不是?花兒說,不是不是,我沒想到你會來,我知道你在複習功課。秦唐說,你們為啥不複習?這可是最後一次機會了。花兒說我和利厚小學沒畢業你忘了?秦唐說。自學啊。許多人都在自學。我給你找複習資料。花兒不吭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