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豈雋是最後一個離開窗戶邊兒的。

從見到這所教堂開始,這裏的建築設計與審美,都給他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像是一種源自靈魂的厭惡,他不由地多看了一會兒,隻暫時還不清楚是什麼原因。

剛剛轉身,瞥見了餘卿卿兩眼無神,一張小臉慘白慘白的,又回過頭將窗戶關嚴實了,人也沒再離開,而是靠在了窗戶附近的牆麵上。

他靠著的位置正好擋住了照向餘卿卿的陽光,視野倏地變暗,她抬頭張望,看見不遠處,一個高大的身影逆光站著,好似一個後背便能擋住了樓下千千萬萬的喪屍一般,餘卿卿的心裏瞬時安定了不少。

又過了一會兒,秦蓁雯打破了沉默:“目前還不能確定這種行為是否個例,若是全國各地都有這類型的激進分子,恐怕後果不堪設想。”她邊說邊特意朝周匴看了眼,他一直低著頭,看不見神情,又收回了視線。

繼續說道:“也許,錦中城市中喪屍進化的原因與人類被啃食的數量存在莫大的關係,這個猜測也需要盡快報告給昌都。”

宋承繼一個末世前整日玩玩樂樂的富二代,哪裏見過這種慘烈可怖的場麵,他像是還沒找回了魂兒,問的磕磕絆絆:“那……這裏……要怎麼辦?”

放任這些喪屍繼續留在坑底?

雖然目前看起來它們暫時還沒有能力離開深坑,但誰能保證以後也不會呢,畢竟之前遇見的幾個差點兒要了他們命的喪屍,說不準就是從這個坑裏出來的。

可如果不能就這麼離開,他們要怎麼做,人的異能是有極限值的,他們要如何短時間內殺光這些喪屍呢?

這是一個難題,幾人陷入沉思。

這時,“卿卿。”傅楚泠突然出聲,拉著餘卿卿往她的右手邊看,那裏擺著的是一個落地式立櫃,櫃底靠牆的縫隙中似乎夾了一張紙。

抽出來一看,是另一張傳單。設計精美,圖文並茂,標題上寫了三個大字。

——滅亡社。

餘卿卿心中一驚,下意識立刻仰頭找到了鍾豈雋:“這裏有東西。”他走過來,看她手中的紙,也是一眼看到了這個反社會反人類的標題,眉心微皺,繼續往下看。

傳單中間用了最大的篇幅印了一張畫,這畫作可簡單分成上中下三個部分來看,上麵是整幅中最明亮的顏色,有陽光、天使和一隻接引的手,似乎象征了天堂;中間是一個血淋淋的人,他是橫著仰麵朝上的,麵容恬靜且向往;最下麵是一個密布刀山火海的血盆大口,應該是象征了地獄。

單看這副畫作,雖然令人不適但也不是特別的驚悚。但畫上還有一行字——以身飼魔,早登極樂。

顯而易見,這裏應該曾是一個邪/教的聚集地,他們末世之前就已經在蠱惑人心,末世後更瘋魔到惡意屠殺其他的幸存者,已完成他們所謂的獻祭。

就是這種邪惡的、匪夷所思的飼魔儀式,害死了無數無辜的人類。

太可怕了。

餘卿卿幾乎握不住那張輕薄的紙,手一抖,下意識的抓住了鍾豈雋的褲腳。他低頭瞥一眼,看出了她的害怕,蹲下身把那隻手握進了自己掌心,輕聲道:“別怕。”

餘卿卿的眼睛有些濕潤,一半是被這些不能稱之為人的怪物的行徑驚得毛骨悚然,另一半是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

她從前總覺得自己活的很苦,日複一日繁重的勞作隻能換來一丁點兒根本不能飽腹的糧食,而他呢,一直是大家追崇、敬仰的大人物。她隻知道他不會像她一樣去計較一粒米、一分錢,卻不知道基地外麵才是真正可怕的世界。

原來,有些人類的變態與惡毒,比喪屍還要恐怖千萬倍。

鍾豈雋沒有過多停留,安撫了一句之後,拿走她手中的傳單遞給了秦蓁雯他們傳閱。眾人一致覺得這應該是某個厭世的瘋子幹出來的事情,可他不這麼認為。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若真是無利可圖,誰會出錢在這麼一個小城市裏修建起一座教堂呢。

利益,才是人類永恒不變的追求。

既然這張傳單上暫時看不出其他的信息,幾人皆是起身,決定再搜一搜其他地方。

這座教堂肯定不止這些秘密,它就像一個已經腐爛的洋蔥,表皮看不出來,但你揭開一層便能看到潰爛的痕跡,再揭開一層聞到惡心的氣味,也許到最後,看見的會是爛成一團的腐絮。

三樓一無所獲,他們再往樓下搜,一直到第一層。本以為找不出什麼的時候,秦蓁雯發現了一個地下室的入口。

在聖台的右麵,牆麵往裏拐角的小空間,藏在一幅壁畫的後邊,像一個暗門。

目前,整個教堂裏全是各種臭味和雜亂的喪屍嘶喊,無法通過氣味和聲音判斷這扇門後是否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