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頭被門擠了?這麼一大票容貌俊朗的青年你看不到,還要去大學裏找嗎?”周莫爾不屑,眼神飄過一絲苦惱。

循蹈對他們幾個輕浮的自誇早已免疫,沒接他的話茬兒,轉而說道:“那你呢?聽說你可以參加清華大學的保送考試?”

“是定向保送,專業也不是我喜歡的,我想自己考。”

“啊!那可是清華呢,多可惜!那你有想考的學校了?”

“就是你想考的那所啊,我去當校草!”

“嗬——沒皮沒臉。”循蹈皮笑肉不笑,不再理他,結束了對話。

倚山河是距離居住區最近的一條天然河,周圍蜿蜒著數條溪流,溪畔綠樹成蔭,對麵寬闊的莊稼地種滿了水稻、玉米……一派田園風光。

眾人一路留意尋覓,找到一處溪流平緩處,岸邊散落著光滑的大小圓石,沒有茂密的雜草,卻有散在的野樹遮蔭。

大家停好自行車,去探了探溪水,清澈見底,大約淹沒小腿肚兒,視線所到之處,已經可見一簇簇的小魚,搖首擺尾浮來沉去。

“要是能挖到小螃蟹就得意了。”石希磊躍躍欲試。

眾人都開始挽褲腿、擼袖子,拿著喝完飲料的空瓶子,光著腳丫撲通撲通踩進水中。

水中的苔蘚十分滑膩,一旦踩到不免趔趄,張璣瞧不上石希磊比自己快,在不遠處向他踢水花,石希磊不停躲避,重心失衡,在手舞足蹈掙紮了一連串慢動作後,悲哀地淪為了濕水狗。

“幹得漂亮!”眾人嘩然。

張璣幸災樂禍地逃離,毛手毛腳地又撞到幾乎已經成功撈到小魚的顏斌。

顏公子毫不猶豫地扔下瓶子,拳打腳踢伺候在了張璣的軀殼上。

顏斌是出了名的易暴怒,一言不合就佯裝翻臉,雖然情緒是故弄玄虛,但他表達不滿的肢體語言確實層出不窮。

他是個不委婉、不周旋、不轉圜、很會拒絕也很敢說要求的人,委實不好惹,當得起大家諂媚地叫他一聲顏公子、顏少爺。

張璣懊惱,怎麼偏偏這麼不湊巧踩到他,暗忖今天真是倒黴地放屁都砸腳後跟!

循蹈躲著張璣,小心翼翼地抓著周莫爾的後衣襟,河水清涼,緩緩流過浸入水中的肌膚,柔和又帶有一絲麻酥酥的觸感,她不斷晃動著自己的腿和腳,想說千萬別有血吸蟲尾蚴之類的鑽入她的皮膚。

“不會有吧,血吸蟲?”循蹈自從在生物課上了解了血吸蟲的生活史,有點擔心野外的水源。

“怎麼會,又不是疫水,我們在這裏從小玩到大,你見誰得血吸蟲病了?”周莫爾哭笑不得。

“無知者無畏,知者深深畏,你沒聽過啊!”

循蹈以為周莫爾又要嗤之以鼻。

沒想到他站定在水中,轉過身來,眼中閃爍著溫柔的笑意,似乎接收到了小蹈並非玩笑的語氣,語調低低地,帶著安撫:“不要怕,真的不會的,要不你跳上來,我背你!”

循蹈突如其來一激靈,周莫爾總是很偶爾地,在不經意間,給到她真誠寵溺的感覺,但又很像是自己的錯覺,循蹈分辨不清。

“我可四肢健全著呢,用不著。”循蹈不知怎麼掩飾那一絲心髒顫動的晃神,很怕周莫爾看出端倪,急著拒絕,卻又前言不搭後語。

周莫爾抿著嘴安靜地笑了笑,轉過身去。

第五魏洛坐在岸邊一處較幹淨的石頭上,和大家的書包自行車守在一起。

這一群裏最安靜的就是他,大部分時間都在聆聽,默默地做著大家來不及做的所有善後事,但循蹈形容他是文靜的淘氣包,他笑點超低,經常笑到捧腹,自以為有幽默感的人在他這裏會得到最大程度的滿足。

魏洛這個人,無論眾人決定做什麼,他從不反駁,隻管跟著,好壞都照單全收。

不愛抱怨,也基本沒惱過。其他幾隻貨打鬧,他也不偏不倚,在旁作壁上觀,顧自消遣。

見他一人坐在岸上,大家夥兒輪流喊他下水,但天氣漸涼,他不打算去摸魚,就獨自一隅享受這難得的悠閑時光,對他來講,慵懶地看著麵前一片熱鬧,最能釋放壓力,神清氣爽。

十幾歲時單純珍貴的友誼,永遠留存在濺起的水花和真誠的歡聲笑語中。

當時的他們,未想過分離後再見的情景,也不會知道這些回憶會長存腦海,曆久彌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