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院的課程每年都在增加,書本各個都厚如凶器,不過在循蹈看來,學科內容不斷豐富,似乎越來越有趣,她始料未及,自己不再抵觸,反而頻頻收獲到吸取知識的快感。

從係統解剖學到局部解剖學。

解剖室,第一次從屍體車上揭開白布,看到浸泡好的屍體,那份緊張興奮;到一邊吸著濃濃的福爾馬林氣味一邊摸著屍體左翻右撥,心無旁騖地探清各個係統髒器;進而專待無人打擾時鑽進解剖室獨享考試屍體,被熏到一把鼻涕一把淚也毫不在乎地複習到胸有成竹。

組織胚胎學實驗室,從第一次看到泡在實驗瓶中不同發育階段的胚胎、畸形的胎兒、切割的器官,那份掙紮惶恐,到能嫻熟精準地操作生理學、藥理學、病理學等一係列基礎學科的動物實驗,那份心如止水。

從被生物化學中脫氫酶、激酶、磷酸酶、磷酸化酶、異構酶、變位酶、轉移酶、羧化酶、脫羧酶、合酶、聚合酶、切除酶、連接酶、旋轉酶、裂解酶、糖基化酶這些難以分辨的親戚們繞到暈頭轉向;到了然於目人體寄生蟲中的葉足蟲、鞭毛蟲、孢子蟲、纖毛蟲、吸蟲、絛蟲、線蟲、豬巨吻棘頭蟲,自有辦法消滅它。

太多難忘的瞬間刻在醫學生們的記憶裏,且多半能記到天荒地老。

經過“魔鬼訓練營”的學習,終會迎來放假前的終極戰鬥,那真是黎明前的黑燈瞎火。

有曰:“隻要專業選的好,年年期末勝高考。”

醫學院期末考試科目的密集程度絕對的喪心病狂,並且每當企盼老師劃重點著重複習時,老師們就會說出那句醫學界廣為流傳的名言:“病人會按重點生病嗎?”

醫學專業的學製本來就比其他專業要長,幾乎所有上了台麵的科目都是主科,稍不留神掛掉兩門主科,即將麵臨降級的代價實在是難以消受。

讀完一年又一年的噩夢千萬不能魔化成現實,同學們都使著自己的法子,在書海、題海中遨遊。

複習得昏天黑地之時,日出是不需要特意去看的。

佛曰:醫學僧,無需吃飯睡覺,全憑一口仙氣兒吊著。

循蹈周末在自習室裏學累睡、睡醒學,想著把書吃進肚子裏,會不會就能過腹成誦。

正在煩躁,搖頭晃腦瞥見階梯教室敞開的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向內張望。

白t淺色短褲,一雙隱藏式鞋帶的喬丹,衣著簡單清爽,身形五官卻似時尚雜誌封麵的俊美男生,濃密的眉毛下,一雙純淨的桃花眼,清澈明亮,若隱若現的神采,帶著不羈的帥氣。

他應該是看到了要找的人,三步並作兩步邁上一連串的台階,走向教室後排。

坐在前排的幾個女生被吸引,視線追逐,回過頭跟著瞧。

和隋妍隔著一個位子坐在循蹈左邊,她也看見了這個男生,不由得一直盯著,看他朝著循蹈走過來,輕輕地坐在了循蹈右邊的位子上。

循蹈一路望著這個不速之客,直到他落座,詫異地問道,“你怎麼來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我打電話去你宿舍問的啊!”

周莫爾一見到小蹈,就忍不住笑意盈盈,眼睛雖直直盯著麵前的女孩兒,眼神卻靈動似飽含晶瑩的露珠。

“還是放假好,一回學校就很難再見到你,你說這學期你才出來見了我們幾次啊!”周莫爾假嗔,右手擺在長條桌邊,左手自然而然地搭在循蹈的椅背上。

“我能怎麼辦?我哪有時間啊!考試複習的我都要吐了。”循蹈清了清喉嚨,左手四指輕拍著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