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我一直喜歡你,很喜歡!沒有變過——我怎麼對你的?你感覺不到?”周莫爾不再鎮定,按捺不住自己的委屈。
“你——玩真的?”循蹈內心慌成一團纏繞的亂發,周莫爾真誠的告白和反詰,頗有“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的孤憤與憂鬱,仿佛一道強光照醒了循蹈,吞噬掉長久以來的半信半疑。
“我是真的,不是玩真的!這麼多年了,我非常確信——就是你。”
沉默,長久的沉默。
香薰機散發出的香氣飄散,香之韻,彷如一種境,幽雅溫馨,隨之而來,一股直衝上頭的暈眩,黑夜中突然有明媚的陽光灑下來,循蹈感到全身每一股血液都在沸騰,每一個細胞都在綻放。
是美好,是心動的感覺!
以為自己一直把他當作無所不談的發小,但其實他早已是自己思慕的心上人!
自己沒認清他,自己也沒認清自己。
腦幹網狀結構的網狀上行激動係統如此勢利,和醫學有關的秒速興奮,事關戀愛就進入遲鈍狀態。
這些年來,周莫爾的相伴早已成為習慣,以至於忽略了和他在一起的快樂和安心。
隻是,喜悅和感激的波浪,終於掀起又落下,無措——迎麵襲來。
這是在等我回複?放棄時的果斷,不意味接受時的幹脆。糾結、猶豫總有上台表演的機會。
怎麼麵對好友?
和隋妍對自己坦誠相待,自己怎麼能出爾反爾,即便她能理解,能原諒,但彼此之間又怎能沒有裂痕!這裂痕又該如何去彌補!
傷害的天平,一端是和隋妍,一端是周莫爾,該如何傾斜?
感情真是一道無解的難題,沒有論據可循,隻能跟著感覺走,但這在醫學思維上是不允許的。
混亂中——
“周莫爾,我……”循蹈欲說無詞。
“我不想聽拒絕的話!”周莫爾決心死磕到底。
循蹈再次沉默,看來她不是想拒絕,但又不能坦然的接受。
周莫爾不願見到循蹈為難的樣子,他疼惜她,“你不用著急回答我,我就是想你懂我,珍惜我,我會好好等你。”
循蹈的悸動轉為微微一笑,送給暖心的周莫爾,如春風般拂去了他的焦躁和不安。
夜漸深,情漸濃,心漸清!
送走了周莫爾,循蹈仰麵倒在床上,眼睛酸澀,緩緩闔起,忽然感到一陣心痛!
她忘記了自己也在天平上!
早起,來不及繼續昨晚的為情所困,護士的電話已經打到手機上。
“循醫生,早一點過來吧,你的5床吵著鬧著要出院,值班醫生安撫不了,還得你這管床醫生來。”
提到這5床,是個令人頭痛的狠角色,六年前體檢,腸鏡檢查發現腸息肉,部分為腺瘤□□肉,做了內鏡下大腸多發息肉切除術,之後例行複查,至今是第三次複發,要再次行內鏡下電凝電切治療。
醫從性差、一意孤行是他的標簽,四十多歲的大男人,偏偏掌握了撒潑的精髓,在科室已是出了名的人物。
第一次住院術後不遵禁食醫囑,貿然飲酒,導致傷口出血,不得已“二進宮”止血。出院時大鬧一通,最後醫院息事寧人,給他免了部分治療及護理費用,這才罷休。
第二次住院,起初就因“複發”帶著不滿情緒,對醫生護士百般挑剔,做完手術第二天去頻繁爬樓梯,上氣不接下氣之時,跑去管床醫生處,大口喘息,話沒說清楚,便開始頭暈,手腳發麻,情緒更加激動後出現四肢痙攣,瀕死呼救,主管醫生急忙安撫他癱在椅子上,喚護士給其注射了安定,又在他口鼻前套個袋子令其多呼吸些二氧化碳,這才緩解。
好轉後他可來勁了,隻怪手術給他造成不適,令他心髒病發,差點掛掉,完全不理會“隻是他自己過度換氣導致呼吸性堿中毒”的解釋,揚言必須給他補償,減免醫藥費,鬧得不可開交。
後來又是醫務科出麵,連勸誡帶警告,最終給他抹去了一些床位及護理費用才罷休。
事後同病室的患者家屬告訴管床醫生,見到他去醫生辦公室討說法前,在拚命的爬樓梯,勸他也當耳旁風,還讓別人少管閑事。
就這麼一自以為是、胡攪蠻纏的主兒,得知他又要來住院,接手過他的醫護們都忍不住怨聲載道。
拒收?不可能!不存在的!
工作了幾年的循蹈,還算是新人,不知道算不算職場潛規則,反正這次“難對付”是落她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