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裏,天漸涼,半黃的落葉覆蓋住了冰冷的河水。
一個年輕的姑娘,用盡全身力氣,托起了那個被水草纏住腳腕的小男孩。
如詩如畫般的姑娘,將她的青春永遠留在了那美麗卻刺骨的河水中
咕嚕咕嚕
河水漫過了林問的頭頂,壓迫著他的胸口,他剛想呼吸,汩汩河水便順著他的口鼻湧了進來。
窒息,恐懼,他掙紮著想要逃離,可越掙紮,就越會被一股力量往下拉。
終於,在他闔眼之前,他看到了希望,他看到那個紮著馬尾,臉上永遠掛著笑的女孩向他了遊過來
一滴淚,自泛紅的眼尾落下,沾濕了他額邊的碎發,林問渠掙紮著從夢魘中醒過來。
他揉了揉疼痛欲裂的腦袋,沉沉地呼了口氣,又做夢了。
林問渠苦笑了一聲,翻了個身。
“臥槽!”
他剛翻個身,便看到季殊正死死地盯自己,嚇得他猛地坐起來,腦袋差點疼炸了。
打坐就打坐,盯著他看什麼!
看他就看他,能不能出個聲啊!這回不想毒死我了,想嚇死我了是吧!
林問渠扶著胸口,緩了口氣,看著季殊忿忿道:“你怎麼在我床上?”
林問渠左右看了看,又道:“不對,我們怎麼在這?還住在一起?”
“師尊忘了嗎?”季殊收回目光,淡淡道,“昨日師尊喝醉了酒,弟子無奈,才要了一間房,好讓師尊休息。”
對呀,林問渠用手擋住了他無地自容的臉。
靠我踏馬隻喝了一壺酒,就不省人事了,這原主是有多不行?
季殊輕咳了兩聲,怎麼感覺有人在罵他?他看了眼林問渠,起身下床,給林問渠倒了杯水。
“師尊,喝杯水吧。”季殊將杯子遞到林問渠麵前。
“多謝。”林問渠接過杯子,背對著季殊,一飲而盡。
他現在實在不想看到小兔崽子,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林問渠身體突然僵硬了一下,他昨天喝醉了,會不會把穿書的事說出來啊!
想到這,林問渠隻想給自己兩巴掌,他怎麼就非得喝那酒呢!
季殊看林問渠一直在拍額頭,嘴裏還嘟嘟囔囔的,想到昨晚林問渠抱了他一宿,直到天光大亮才肯鬆手,不免有些遲疑,這人這會應該醒酒了吧。
“那個,殊兒啊,這個,昨日為師醉酒後,有沒有,有沒有說過什麼話啊?”林問渠艱難地問出了口。
季殊眯了眯眼睛,微微低頭,勾起了嘴角。
你不是“林問渠”,不是“季殊”,你通過一本書從另一個世界來到這裏,你乳名叫木木,你或許還有一個姐姐叫小雨。
你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嗎?
林問渠半天聽不到回答,心裏咯噔了一下,卻不死心地又問了一遍。
“師尊什麼都沒有說過,隻是隻是一直抱著弟子不肯撒手,弟子這才留宿師尊房中”季殊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
林問渠聽後定在床上,遲遲回不過神,仿若雷劈。
老天爺,殺了他吧!他可以不要命,但不能不要臉!
他長這麼大,從來沒這麼丟人過!
林問啊林問,你可真行啊,都不省人事了,居然還能抱著一個大男人不肯撒手?偏偏抱的是這小兔崽子!
林問渠心如死灰地扶住額頭,從今天開始,再沾酒他就是孫子
等等!不省人事?
林問渠突然反應過來,昨日他都醉的不省人事了,那麼絕好的機會,季殊為什麼沒有直接殺了他?
奇怪,真是奇怪,小兔崽子轉性了?還是在憋什麼大招呢?
難道季殊發現他不是真正的林
問渠了?
說不通,以季殊的性格,不管他是不是林問渠,隻要逮到機會,季殊都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
到底為什麼,為什麼沒有殺他?真是太奇怪了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季殊放了他一馬?
林問渠怎麼也想不出來,索性就不想了,他看著手中的杯子,很有些劫後餘生的感覺。
既然是劫後餘生,那便更不能辜負大好時光了。
林問渠不知想到了什麼,眉眼難掩興奮,給自己掐了個洗滌術,便下了床。
“咳,殊兒,我們該走了。”林問渠看著季殊又恢複了往日嚴肅正經的樣子。
“師尊說得是,我們是該回山了。”
“額,我何時說要回山了?好不容易下山一次,應該去好好逛逛才是。”這句話從林問渠現在的身體說出來,還真是有些尷尬。
“師尊要好好逛逛?”季殊若有所思的重複了一遍。
“殊兒,你的問題何時變得這樣多了?”林問渠拂袖故作不滿,先行離開的房間。
季殊看著他的背影,默默跟了上去。
兩人出了客棧,今日街上也如昨日一般熱鬧,林問渠一路上買了不少果脯。
但季殊每次看到他買吃的,都會無奈地搖頭,表情好像有些心痛,林問渠十分不解,轉頭路過一個書鋪,他便帶著季殊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