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紅燒在旁邊弱弱地說：“你們討論廚藝的時候能不能考慮一下站在旁邊的我的感受？”我也是個廚師好否！
“也是。”葛老同情地看了一下，把圓乎乎的臉皺成一團的紅燒，“你就是地理位置不太好，和味道更好的挨在一起，要不是對方限量，我看你還真是沒活路了。”
“我現在已經是做不下去咯。”彭紅燒鬱悶地說，“他限量限的是在店裏吃的量，可沒有限打包的量啊。”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每天還是可以吃到g號的飯菜，隻是你不能在他們門麵上吃。”彭紅燒說，“真是太黑了。大家都知道，我們這裏的菜買這麼貴，房租和人工服務費是其中的一個大頭。他們倒好，讓客人打包走，還買這麼貴。”
他們這間包間，正好是臨街的，打開的窗戶，對麵就是g號私房菜。
高陽站在邊上看了一會兒，覺得對麵的占地麵積和紅燒獅子樓也差不多。怎麼包間的數量差距就這麼大呐。
高陽頗為費解。
蘇澤就在一邊給高陽說起了g號內部的結構，豪華的大廳裏麵並沒有擺放餐桌，每一間包間，占地麵積足足當別家的三四個大，豪華的裝修中隻放置一張餐桌，配上了整整四個服務員。
蘇澤說：“他們家額外收了包間費。不過，他們的服務也對得起他們的價錢。”
高陽琢磨了一下，因為也是閑聊，就順帶和彭紅燒提了幾句：“紅燒叔。我看他們都是做得很高端的客人。我想，隻要你稍稍降價，將你的消費人群轉變一下，還是很容易把生意做回來的。”
彭紅燒搖搖頭：“我做高端做不贏別人，再降下去做低端生意？我還真是丟不起這個人。”
“主要是撞菜啊。”彭紅燒常常歎一口氣，“他們家不但有我家的招牌菜，我們這兩道菜還好死不死是一個味係。這讓我怎麼辦，一般的人也吃不出來口感不口感，人家吃的就是一個味道。他們家的秘方味道更重更好吃，正好就把我們家的給壓下去了。唉，我真是到大黴了！”
葛老一聽這個，大腿一拍：“這還不簡單，你舌頭這麼靈，去把他們家秘方給破了不就成了！”
“哪有這麼簡單。”高陽也是做廚師的，知道其中這個道理，“再靈敏的舌頭也隻能嚐出其中放了什麼作料。可是作料之間的搭配還需要不斷地實踐嚐試。再加上，有些作料的處理手段不同，導致了味道的變換，甚至會讓你根本不知道這個味道來自於什麼作料——沒有配方的情況下，想要破解一道菜，實在是太難了。”
彭紅燒認同：“其實不瞞你們說。我家是家傳做紅燒的，但我們家做菜也不是家學。就是進幾代人才開始做的菜，也沒有什麼底蘊。說白了，除了大眾菜色，還真不會做別的了。畢竟廚師嘛，一個二個家傳的菜譜都捂得好好的。你要是自己研究，每個幾十年甚至是好幾代人，也弄不出好吃的新味道。可是現在，沒有一點家傳的手藝，你怎麼往上走？做一輩子，都是低端廚師。”
“我走到這一步，都是靠的我這條舌頭啊。”彭紅燒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以前去做過高家的學徒。其實我這道招牌的紅燒獅子頭，就是從高家菜裏麵研究出來的。”
葛老知道彭紅燒這段經曆，偷師，確實挺招人很的，卻也實在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很多美食都失傳了，可不是因為怕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結果搞到最後都沒有人會了。”葛老重重地歎氣，“就算是現在在大學裏麵都增添了廚師專業，還聘請了各大名廚去當客座教授，可是有幾個人，會將自己的菜譜拿出來說道說道？還不是敝帚自珍！就這樣留一手吧，哼，我看留到最後，還流傳得下去什麼！”
蘇澤瞅了葛老一眼：“那是算是別人的專利，憑什麼無償地傳授出去。如果都是這樣，發明專利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專利發明至少也要在檔案局留一個備案吧！你看看那些菜譜，生怕把自己的東西給走漏風聲讓別人知道了。國家政策都鼓勵了這麼多年了，我也沒看見那個廚師拿著自己的菜譜去申請專利啊！他們這不就是明擺著不想讓人去保護！”
“強詞奪理。”蘇澤道，“就算是從發展角度上考慮問題，也不能損害別人的個人權益吧。”
葛老針鋒相對：“就算是像你說的，他們的菜譜是專利發明。他們不想給別人看是個人權利。那麼，專利發明的保護期也是有個年限的把。不可能就因為他們研究出來這個東西，就子子孫孫地流傳下去，壟斷下去吧！”
高陽在旁邊聽著，感覺自己的頭都要大了，幸好兩個人還有分寸，雖然唇槍舌劍，但是還沒有上升到人生攻擊的地步。
“你們都不餓了嗎？”高陽弱弱地說到，和彭紅燒對望一眼，滿滿都是苦笑。
彭紅燒道趕緊趁機插嘴：“要吃什麼，我親手給你們下廚！”
邊上的人都出聲了，自然不不能再無視過去了，何況葛老還有其它關心的問題。
“紅燒啊，你生意這樣下去也不行啊。”葛老挺為彭紅燒擔心的，畢竟這麼大的占地，每個月租金都是六位數字，更不要說還有這麼多人的人工費。
彭紅燒倒是無所謂：“我一個開店做餐飲的，又不像開公司了，開始虧了止都止不住，反正我的房屋合同就要到期了，大不了我換一個地方，重新開始。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