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徐纓收拾完現場時,已入了夜。祥和宮的嬤嬤早已被宮人遺忘,即便就此消失,也不會有人生疑。
“蘇懷遇,放我下來。”
三人快走至祥和宮門口時,衛子期才回過神來,若是就這樣被蘇懷遇抱著走出去,她在太後那裏苦心經營的一切恐怕都要在流言蜚語中崩塌得蕩然無存了。
“叫我什麼?”蘇懷遇故意收了收臂膀,將衛子期在懷中箍得更緊了些。他當然明白她的意思,可就這麼放手,他自然是不甘心。
“蘇,蘇公子,放我下來。”衛子期麵上泛起一抹紅暈,她輕咬嘴唇,將頭轉去一側。
“叫我什麼?”蘇懷遇把臉湊到衛子期耳旁,語氣輕柔,小聲又說道:“若是再叫的不好聽,我就這般出去算了。”
“無聊。”衛子期白了蘇懷遇一眼,說道。
“怎麼改了用詞了?”蘇懷遇嗬嗬笑道:“之前不是罵我蠢貨嗎?”
“快讓我下去,前麵就是宮門了。”衛子期有些急了,開始用力推蘇懷遇的肩膀。
“到底叫我什麼?”蘇懷遇窮追不舍,左手一把抓住衛子期正在使勁兒的小臂。她的手臂柔軟而纖細,蘇懷遇不敢用力,生怕握疼了她。
“蘇郎,放我下來。”衛子期的聲音極小,小到甚至遮不住自己的心跳聲。
蘇懷遇忍不住撇嘴笑,走至祥和宮門前時,他小心將衛子期放下地來,道:“你先走,慢著點兒。”
衛子期臉上仍隱隱發燙,她一言不發,亦不知要對蘇懷遇說些什麼才合適,便頭也不回地推門走了出去。恰好毛栗一直在門外守著,見有人出來,趕忙上前朝衛子期行禮道:“您就是衛小姐嗎?總聽我家主子提起您,他”
還未等毛栗說完,衛子期已經拖著不怎麼靈便的右腿,一瘸一拐地向前挪了好幾步。
這時,蘇懷遇和徐纓方才走出門來。毛栗鼓著臉蛋兒撓了撓頭,小跑幾步過去拽起徐纓的衣袖,嘟囔道:“哥哥,怎麼你家主子這麼難相處啊。”
今夜也是徐纓第一次見到毛栗。先前在門外守得焦急,正好碰上了蘇懷遇帶著這個男孩前來與他彙合,這才匆忙互相行了禮,甚至未來得及寒暄幾句,他就與蘇懷遇進了祥和宮,留毛栗一人在外守著。
哪知這孩子如此自來熟,竟然叫得這般親切。徐纓有些不自在,他看毛栗也就十六、七歲的模樣,便應付說道:“你還小,有些事你不懂。”說罷,便也匆匆與蘇懷遇二人道別,朝著衛子期的方向趕去。
“主子,怎麼衛小姐和徐纓都這般奇怪啊。一個個的,都不理人。”毛栗委屈巴巴地噘著嘴,衝著蘇懷遇埋怨道。
“我覺得這反應挺好的。”蘇懷遇望著衛子期的背影,心裏美滋滋的,說道:“你還小,有些事你不懂。”說罷,便背起手來,朝著反方向大搖大擺的走去。
“今天這是怎麼了。”毛栗一頭霧水地搖了搖頭,跟在蘇懷遇身後,一同消失在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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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嬤嬤的一句話讓衛子期與蘇懷遇二人絞盡了腦汁也琢磨不透,祥和宮的事就這樣沒了頭緒。
衛子期養好了腳踝沒幾日,太後便也回了宮。
今年河西的軍餉仍遲遲沒有著落,永寧園也仍有部分工程等著用銀子,因此,太後回宮第一件事,便是叫衛子期去河東,將之前戶部尚書趙世淵和蘇家允諾的總共四十三萬兩銀子運回天都來。
當然,此次去河東,趙世淵也要一同前往,以確保萬無一失。
“你去和葉盛說,叫他找十個信得過的禦林軍陪同,一來,得好好看著趙世淵,二來,也可護你們周全。畢竟,四十多萬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
殿前,太後對衛子期說道。
“是。”衛子期答道。
十人。衛子期知道,這個數字是太後深思熟慮後方才說出口的。超出十人,太過於招搖,一路上容易引人注目,反倒不安全。人數太少,又難免會出什麼亂子,到時候照應不來。
“對了,就讓蘇懷遇同去吧。”太後又衝衛子期道:“他是葉盛的學生,你與他走的近些,就是慈安宮與禦林軍走的近些。”
“子期明白。”衛子期小聲回道。她心中忐忑,暗自揣摩太後用意:太後為何親自點了蘇懷遇一同前去河東?她與蘇懷遇平日裏來往皆小心翼翼,應是不會露出什麼馬腳。蘇府在河東的生意簡單,要帶回三萬兩銀子根本無需蘇家人一同跟著。亦或隻是為了叫她一路上打聽些禦林軍的事情?
衛子期也不敢多問,以免叫太後生疑,隻好等太後交代完差事後就直接退了出去。
直到衛子期出了殿去,太後才與林振問起了蘇平一事。林振一五一十地講了當時慈安宮花園中的情況:幾個在藏書閣外看押蘇平的太監皆中了迷香,可等他們醒來後,卻未看到任何人影,就連蘇平也隻是在屋內安安靜靜地看書。
“此人不但進得了宮,還知道那日慈安宮內無人,還真是不簡單啊。”太後覺得此事蹊蹺,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