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邊還掛著溫和的笑,說出口的卻是:“別的粉絲都叫我家煙煙‘紀神’,為什麼你不這麼叫?”
紀拾煙一愣,前世的他還真不知道自己粉絲是這麼稱呼自己的,他大腦飛速轉動,越是危機時刻越是靈感湧出,就要脫口而出:神是不會拋下粉絲們離去的,不這麼叫他是帶了點私人情緒。
然而下一秒,話到嘴邊卻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
他太了解池眠了,靈魂本能地警告他:池眠很可能是在詐他。
——因為前世的紀拾煙,根本沒有與粉絲接觸過,完全不知道粉絲對自己是什麼稱呼。
“是嗎?”
紀拾煙平靜地看著池眠:“那是新粉吧,我們老粉絲都不這麼叫他。”
雖然轉瞬即逝,但紀拾煙捕捉到了池眠眼底的一絲暗光。
賭對了。
紀拾煙懸著的心放了下去,同時也一陣後怕。
——剛重生和陸朝空打的那場訓練賽後,他搜前世自己的墓地時簡略瀏覽了一下有關消息,極少有粉絲喊前世自己“紀神”,基本都是直接稱呼id。
簡北寒和淩忘也是如此,而且liquor說過前世的自己是黃軒的偶像,但黃軒也沒有叫過“紀神”。
但更多的,還是對池眠深刻的了解,知道這人是如何的陰險狡詐、防不勝防。
還好,如果剛才自己順著池眠的話說了下去,那下一秒衣服還在不在身上都難說。
池眠與他對視了片刻,突然靠近了過來,紀拾煙下意識向後退去。
池眠一把抓住紀拾煙的右手手腕,一根一根手指掰開了他緊握的拳。
看到他從醒來到現在緊攥的隻是一瓶藥,池眠眯了眯眼:“這是什麼藥?”
紀拾煙抽走了右手,唯一有陸朝空印跡的東西被拿走,他情緒愈發不高,卻還是回道:“胃藥。我記著池先生知道我有胃炎,最近有犯過急性,所以一直帶著。”
池眠沉默著注視他了一會兒,把藥瓶扔給了他。
紀拾煙連忙拿了起來,重新攥進手心。
“乖乖在這裏呆著,我對聽話的寵……人一直很有耐心。”
池眠說完這句,就走出了門,
聽話的寵物。
紀拾煙心底笑了下。
原來是這樣啊,前世對自己一直那麼好,是因為自己乖,一旦不乖了,就要被懲罰。
紀拾煙又抱住了自己,整個人縮在床頭,緊緊攥著藥瓶,隻有這樣才能帶來虛無縹緲的安全感。
沒過幾個小時,池眠又進來了。
他的心情看起來不太好,一進門就直接走過來,扯著鎖鏈把縮在床中央的紀拾煙拽到了床邊。
紀拾煙剛抬起頭,就被他掐住了脖子。
粉飾太平的溫和已經全然不見,眼底和語氣都是一貫的陰冷:“還真妄想過你會是紀拾煙。”
“不過陸朝空沒有選你,看來是我想多了,那也沒必要和你裝好脾氣了。”
“之前罵我罵得不是挺歡的,‘你是我爹’?嗬,知道我爹是誰麼就敢當我爹,不怕折了壽?”
池眠越說手勁越大,紀拾煙痛苦地抓著他的手腕,已經快要無法呼吸。
直到他眼尾泛起了紅,意識快要散去時,池眠才鬆開了手。
然後把一遝文件扔在了紀拾煙麵前:“簽字,轉會來cj。”
紀拾煙沒法回答池眠,他捂著脖子劇烈咳嗽了起來,咳嗽過後就開始大口汲取氧氣。
池眠盯著他看了會兒,耐心耗盡,直接扯過紀拾煙的右手就讓他簽字。
五年合同、九位數的違約金。
不亞於賣身契。
紀拾煙上輩子見識過池眠的律師團隊,灰色邊緣的事情都能被說成公平正義,更何況這樣白紙黑字具有法律效益的合同了,自己一旦落筆、就會墜入和前世一模一樣的深淵,又一世無法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