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說,當日壽宴的椅子是西八部為了讓大昭出醜,或者是在試探她到底有幾分本事,那嚴家和西八部下一步的動作就是對她再開展進一步的行動——比如說,綁架她,用世俗的規矩和言語毀滅她,做一把人人都能拿得動的刀,讓她任人魚肉。
在嚴家眼裏,若是這樣齊家還能朝她下手,那也成功惡心到了他們。就算最後齊家拿下了她又如何呢?別人嚼過的飯吞進自己喉嚨裏,咽下去也反胃吧?至於自己這口飯?那又有什麼關係,誰吃不是吃呢。
但是,十五天前,殿內所有人都知曉她和蕭吟行是指腹為婚的關係。所以從某種程度來說,嚴家機關算盡,但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因此不是嚴家,也不是西八部。
更何況,當初王圜是陪著他們一起入的西城門,西八部的人馬數量定然是她親自是清點過的,而且進出城門的人頭皆被記錄在冊。
但如果不是西八部,而是東四部,那他們進出城的名單不一致,又怎麼會沒被發現呢?而且又為何要單單挑在她們離京的這一天?
後者不難解釋,他們捱到所有人以為阿嗒爾人都已經“離京”之後才出手,是為了造成這種京中已無阿嗒爾人的假象,防止嫌疑上身。
至於前者——有內應,一定有人幫他們篡改了出入城的名單冊子,還為他們準備馬匹、串通守衛,讓他們能夠在完成綁架之後順利離京。
東四部自北城門入玉京,守城人隻需在入城的時候就報一個假名單上去,不就成了?沒有了人數顧慮,他們隻需要在城內找一處安全地角,就能實施綁架。
東四部欲將察羅羅嫁入大昭,因為有她這個礙事的人,沒有得逞。而他們的內應會是誰?她和蕭吟行的關係,還當了誰的路?
齊家。
她心中一沉,嵇銘煜的臉仿佛在她眼前一晃而過。
她握緊了拳頭。
察羅羅的婚事——是怎麼過的初審?
是齊家放了水。他們也做了一筆交易,這筆交易,恐怕與嚴家不謀而合吧?
那日槐花樹下,嵇銘煜曾篤定的說過的。
“明年也一起看槐花吧。”
若是落到嚴家手裏,她不可能完好無損,但是若能搶先一步——讓她落到他們自己手裏,那就有分寸了。還能拿嚴家做擋箭牌,何樂不為?雙方都拿阿嗒爾做自己的手腳,隻看誰能占得先機罷了。
但嚴家收手了。她也和蕭吟行綁在了一起。
所以他們就臨時起意,幹脆利用了想要嫁給蕭吟行的察羅羅——或者說是利用了想要在大昭埋下一個裏應外合的重要眼線的東四部。
謝如願,一個女子,被人綁架了,一夜未歸,蕭吟行一個要什麼有什麼的侯爺還會硬留她一個“清譽有損”的女人做妻子?怎麼可能?什麼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謝柔柔說了:都是說說罷了,有誰會當真?
齊家巴不得寧肅侯趕緊退婚,這樣就算是皇上也不能說什麼。而且就算不是為了留給嵇銘煜,下下之策,找個齊家人想辦法把謝如願娶了不就成了?
至於察羅羅,她怕是早就打聽好了。眼線若能放在寧肅侯蕭吟行這個兵權在握、曾與西八部頻頻交手、放眼大昭舉足輕重的斬神營主帥身邊是最好的了。就是男人身邊多個女人的事兒,便是當個通房也足夠,又有什麼難的。
當然,要是察羅羅能用美人計拿下蕭吟行一勞永逸最好;若不能,在這樣一個人身邊,至少人身保障是有的。在寧肅侯府稍稍用點手段,消息總能拿到手的。要是幸運,做做手腳讓這個主帥上不了戰場,將來對大昭的勝算又多了幾分。
但他們太急了,甚至有些刻意了。因為謝如願今年要及笄了,及笄以後女子便可出嫁,一旦她真的嫁到了寧肅侯府,那便回天無力了。所以今年不是一個最好的時候,但錯過就可能再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