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詞:“關山魂夢長,魚雁音塵少。”
蕭吟行飲盡醒酒湯之後就閉上眼休息了,謝如願一直等到他睡著才小心翼翼地把手從他手心中抽開,然而對方立刻有所察覺似的皺了眉頭,她隻好哭笑不得地伸出手指撫平他額心。
謝如願叫來了鬆葉和桔梗,吩咐了自己離開侯府後的一些事,然後就去前廳找到謝旭,問道:“爹,他們都休息了?”
謝旭道:“嗯,都歇上了,蕭吟行被你弄哪兒去了?”
謝如願眼神飄忽,慢吞吞道:“我房裏。”
謝旭輕哼一聲:“雖然爹心大,也相信你和蕭吟行的品格,但是分寸要有,懂嗎?”
“……爹,下次一定,我這不是很快要回溯洄門了嘛,多和他聊聊天。”
“爹整天給你通風報信他的事,你呢,你都不和爹多聊聊!”
謝如願無奈道:“好吧,爹,你和崔姑姑聊的怎麼樣了?”
謝旭道:“你不提我差點忘了,你崔姑姑明天就要走了。”
“明天就走?這麼急嗎?那小瑋怎麼辦?”
“小瑋會留給玉京崔家茶莊的人照顧。你崔姑姑得去瓜州城和雲中城辦事,這一西一東路途遙遠,得早走,而且可能得一年多才回來。”
“辦什麼事?”
謝旭端起茶盞喝了口,頗意味深長地道:“自然是茶葉生意。”
翌日卯正時分,崔庵便在屋外頭喚道:“羅生姑娘,你收拾得怎麼樣了?我們差不多可以出發了。”
察羅羅提著包袱打開門:“好了,您還有什麼其他吩咐嗎?”
崔庵道:“哦,也沒什麼吩咐你的,就是此去瓜州城路途頗遠,你確定自己都帶好需要的東西了吧?再想想有沒有落下的,我就經常忘帶東西。”
察羅羅聞言,第一時間摸上自己放在心口。
她的新身份,寫著羅生二字的新戶籍,正安靜地貼著她的心髒。
秋蘭兮麋蕪,羅生兮堂下。
羅生,羅生,她喜歡這個新名字,以後她就叫這個了。
羅生笑道:“嗯,都帶上了。”
崔庵彎彎眼角皺紋,道:“那好,我們出發吧?”
羅生點頭道:“好。”
不日後,嘉定侯府門口,一個竹竿兒瘦的姑娘戴上了破鬥笠,轉頭嚷嚷道:“沈如晝!沈如夜!你們倆磨蹭什麼呢?”隨後她對身側的少女道:“雁雁,我們出發吧?”
謝如願回望並肩而立的謝旭和蕭吟行,不由得上前幾步,足下一頓,卻又衝過去給了謝旭一個擁抱。謝旭嗬嗬笑著:“這個時候舍不得爹了?”
謝如願討好道:“女兒什麼時候都舍不得爹!”
謝旭笑道:“舍不得,就早點回。”
謝如願點點頭,又去看蕭吟行,對方在接住她視線的一瞬間眨了下右眼,道:“舍不得,那就別走——”
聲音被一個擁抱铩羽在了喉嚨中,蕭吟行雙眼微微睜大,最終虛虛地環抱了她。
謝如願盯著他霎時紅了的耳朵,心道親都親過了,怎麼擁抱的時候卻還臉紅?
她道:“記得想我哦。”
蕭吟行:“嗯。”
謝如願朝著沈如水走去,笑道:“師姐,話說我剛來玉京的那套衣裳已經小了,回去可得給我再裁身衣裳。”
“正好——唉你帶著舊衣裳了吧?”沈如水為謝如願掀開車簾,道:“小了的衣裳可以留給小雪——哦對了!我是不是沒和你說沈如雪是誰?”
謝如願坐進車裏:“三哥和我說來著,是五師妹嘛,等我回去給我好好介紹一下唄?”
“你現在回去可見不著她,她偷進藏書密閣被師父發現了,才被關了禁閉呢,得過幾個月才能放出來。”
“啊?師父什麼時候這麼狠了?”
景元二十一年二月,崔家商隊從玉京浩浩蕩蕩前往瓜州城。
同月,嘉定侯之女謝如願離京養病。
同月,三皇子嵇銘煊與慶國公之女宋珮璐定親,擬定於十月嫁娶。
三月,馮氏封妃,賜號慈,遷居碧華殿。三皇子嵇銘煊封親王,號穆。
謝如願剛到蒹葭山腳下的蒹葭鎮,就立刻差人將第十封信送往玉京。而半月後,沈如水踹了門進來:“娘的,你這個未婚夫怎麼就給你回了一封信?氣死老娘了,這個婚你不許結了!”
謝如願:“……我先看看他寫了什麼嘛。”
沈如水沒好氣地將信遞給謝如願:“雖然這一封信是裝在了個看起來很貴的盒子裏專人送來的,但一封就是一封!沒有十封厚,你管什麼內容!”
謝如願小心拆開,倒出了一封紅色柬帖和一張薄箋。
連沈如水都噤聲了。
謝如願緊張地打開紅色柬帖。
她和蕭吟行的生辰八字,整整齊齊的列在一起,下批有四字“天付良緣”。
展開信箋:
“雁雁見字如晤:
“你覺得我什麼時候去溯洄門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