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三年,六月八日下午,高考最後一門。
陽光如同迅猛的潮水,與那絲揮之不去的燥意一起,在抬頭與低頭的罅隙間蔓延而來,席卷了整座城市。
氣溫一路飆升,已經突破了三十三度的大關,坐在沒有空調僅僅隻是咿呀轉動的電風扇的考場裏,夏如軒的汗滲濕了T恤。
寫完卷子上最後一個字,夏如軒停下筆抬頭看了看窗外,天空格外的清澈,看不到一點雲,明淨而透亮。伸了個重重的懶腰,引起了監考老師的緊張關注,那個老師眯起眼睛打量夏如軒的樣子讓他不由得輕輕笑了起來。
站起來抓起卷子,夏如軒第一個走到講台前把卷子遞過去,不顧監考老師訝異的目光和其他考生膜拜的神情,徑自走出了考場。
要知道這已經是他第四門第一個交卷的科目了,呃……總共科目也就是四門而已,所以這個坐在第二排的考生當之無愧的成為了這個考區學生心裏最英勇而威武的一個傳說。
學校走廊裏一片安靜,校門外站了無數焦急等待的家長,他們帶著一臉期待又擔憂的神情望著鐵門緊閉的校園。夏如軒算是運氣好被分在本校考試的。
對於這些人來說,也許孩子的考分注定了他們未來的路途會走成什麼樣,但這種顧慮對於夏如軒來說卻全然算不了什麼,其實本就沒什麼壓力。
寫完了卷子也就不願意在考場裏浪費太多時間。
過去的一個月他什麼也不用想,就那樣像真的重溫一次高中那樣匆忙的度過。而夏如軒心裏明白,這一段日子,在現在畫上了一個句點。
坐上轎車,司機沒有多言緩慢起步開動了起來。最後看了一眼蘇南七中,從現在開始,他就真正的離開了這片幹淨的象牙塔。校園裏安靜的碧綠的梧桐樹,還有那並不寬敞的操場。
這些東西在這場考試之後終歸是再次要和自己說聲分別了。雖然前世已經離開過了一次,但這一次不同,夏如軒真的用心去懷念了。
從這一刻開始,他知道自己必須拋棄心裏的所有小情緒開始為大局想一想——更重要的是要為今天晚上的那場訂婚宴席想一想。
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說實話夏如軒吃了一驚,在此之前要說起來因為自己的重生所引起的曆史變動和記憶相比偏差不過隻是微毫,最多不過是和張凱有些矛盾,或者在柳依心裏的印象得到改觀,根本沒有到可以影響大局的程度。
但是將這場訂婚宴提前到了這個時候,卻讓他感覺到對於曆史的控製度越來越低,在前一世似乎在高中結束之後父親才開始和自己提及這個所謂的訂婚宴,而因為自己始終沒有聽從父親的指使,直到進入到蘇南大學之後這場訂婚宴都沒有能擺起來。
和家裏鬧了幾年,爾後因為薛林所致的那一件天大的醜聞,自己更是頹然失勢。這場由長輩訂下的婚約也就從那之後不了了之,直到二零一一年,夏如軒都沒有見過自己的那個未婚妻到底是長得個什麼模樣,這一點在後來夏如軒成熟之後回頭看來多少有些遺憾。
其實就算訂婚也不能決定什麼,一場豪門婚約絕對不是一年兩年可以完成的。再不濟自己也可以和女方約法三章,各自過各自的生活互不幹涉。這在豪門之間並不是什麼大事。隻是自己一開始就做的太硬朗和決絕,這才讓一切都沒有了回轉的餘地。
也讓夏氏進入了一個異常尷尬的境地,並不是說僅僅少了一個幫手,而是若為此得罪了漸漸崛起的蘇家,一正一反讓夏氏的處境變得愈發的困難起來。而自己那幾年還全然不知的在大學裏招搖撞騙耀武揚威,現在想來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