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餘暉透進窗戶,鍾一寧醒來時,病房裏安靜得隻能聽見時不時的紙質翻頁聲。
她想看看是誰,但傷口太疼,頭太暈,稍微動一下天旋地轉,不得已繼續閉上眼睛緩解。
戎禮合上資料從沙發裏站起身,抬腳走去床邊:“醒了?”
廢話。
難不成是詐屍。
鍾一寧睜眼,盯了他半晌,像是才認出這人,想起剛剛的腹誹,微微羞赧,張嘴卻什麼都沒說成。
最後“嗯”一聲。
戎禮擰開保溫杯:“你認識我,我聽見你喊了我的姓。”
鍾一寧喉嚨很幹,吞咽難受,虛弱地說:“教授經常提起你,我在表白牆上也看過你。”
戎禮一愣。
拿棉簽蘸水給她潤嘴唇。
鍾一寧:“謝謝。”
戎禮目光落她臉上。
傷口失血過多,麵色蒼白羸弱,五官皺一塊兒。
饒是表情疼得如此猙獰,也依舊是好看的。
這會兒回想起自己被捅刀子的初衷,鍾一寧後怕地問:“那人……”
戎禮淡淡:“抓走了。”
鍾一寧其實更想問那人是不是你惹的仇家,考慮自己和他不太熟,便把這問題咽了回去。
“為什麼要給我擋刀?”他目光不曾從她臉上移開。
“啊,這個……”鍾一寧不太好意思,心說我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戎禮:“喜歡我?”
鍾一寧不由自主睜大眼睛,嘴巴微微張開,想說你誤會了,我怎麼敢喜歡你,你可是惡名遠……
“知道了。”
戎禮仿佛從她啞然的反應和東窗事發的震驚表情裏得到答案。
他微垂下眼,心事重重的。
竟是獨自演完“她暗戀,他發現,再無奈接受”的過程。
鍾一寧精神氣不足,說話節奏跟不上他,隻能看著幹瞪眼。
緩和了一會兒,準備和他解釋清楚,熟悉的手機鈴聲響了。
“我電話。”她泄氣道。
帆布包上還有血,戎禮把包拿過來,取出裏麵的手機滑下接聽。
摁了免提放她枕邊。
“祖宗誒,你終於接了!我都快報警找失蹤人口了好嗎?!”趙敏敏誇張道。
鍾一寧看了男人一眼,說:“你小點聲兒。”
“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呢?你人在哪?說話怎麼出氣多進氣少的,什麼情況?”趙敏敏變小聲。
鍾一寧身心疲憊,回答不了複雜的問題,言簡意賅:“醫院。”
電話裏沉默一瞬。
傳來對方更誇張的嗓門:“啥玩意?哪隻兔崽子把你搞進醫院了?什麼醫院我現在過去。我就說你遇到戎禮準沒好事,果然有他在的地方,連空氣都是危險的!!”
戎禮頓了一下,看她一副沒臉見人的模樣,快速把包裏的東西全掏出,淡淡說:“有事叫我。”
說完拎著染血的包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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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麵。
劉滿剛好回來:“車拖走了,但也晚了,好多人拍照,估計今晚網上能傳得沸沸揚揚。”
當時情況緊急,路上沒什麼車,戎禮讓他把潑了狗血的車開過來,模樣著急得跟天塌了似的。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戎禮。
“丟了。”戎禮把包給他,看手裏的支票,遲來地明白她當時喊他的原因。
“要不要聯係鍾同學的家人,畢竟不是小傷。”劉滿說。
提到傷,戎禮神色變沉:“口供錄得怎麼樣?”
劉滿麵色古怪道:“警察同誌特地和我說了,那人本意隻是想要教訓教訓你,真要殺你,刺的就不是你下麵,得是心。”
說句不中聽的,得虧是鍾同學幫忙擋了這刀。
不然戎禮十有八九會成太監。
戎禮沉默了一會兒,說:“關注進展,絕不接受私調和解,提前找好律師團隊,法律怎麼來就怎麼來,送他進去踩縫紉機。”
劉滿嚴肅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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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大距離涉事餐廳不遠,醫院也是最近的。趙敏敏來得非常迅速,半小時都沒到。
她看見戎禮先是怔了怔,目不斜視去床邊,彎腰小聲問:“這傷得多重啊?看你臉白的。”
鍾一寧苦笑:“還好啦。”
趙敏敏搬近凳子,拿兩人可聽的音量說:“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暗戀戎禮,不然為啥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