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孤男寡男?”沈青琢微微蹙眉,扯了扯小徒弟的衣袖,“先生正與林大人商量對策,不許胡說。”
蕭慎收回陰沉沉的目光,轉而看向先生,語氣稍緩:“什麼對策,要深更半夜商量?”
“晉王殿下。”林瑾瑜暗中將藥瓶收了起來,拱手笑道,“久聞大名。”
蕭慎掃了他一眼,“原來是你。”
林瑾瑜抬眸,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晉王殿下,隨即開口問道:“沈大人為何說我與殿下見過,敢問是在何處見過?”
他幼時作為蕭律馳的伴讀入宮,後來秦王遠走朔東,他便極少在宮裏走動,自然沒有機會見到這位在冷宮裏長大的七皇子。
兩年前他再度入宮當差,晉王殿下又陰差陽錯去了綏西前線,因而這應當是兩人頭一次見麵才是。
“咳咳……”蕭慎不由想起男扮女裝出宮的那次,頓時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嚨。
“你不記得了嗎?”沈青琢顯然也想起了同一個場麵,忍著笑意道,“我們初次見麵,也是你和晉王殿下初遇。”
林瑾瑜麵上顯出一絲茫然,“初次見麵……”
他與沈大人初次相遇是在宮外夜市上,他記得自己當時還出手救了一個粉衣姑娘,隻是那姑娘脾氣略有些暴躁——
蕭慎毫不客氣道:“本王未曾見過你,不必與本王套近乎。”
“竟然是你?”電光火石之間,林瑾瑜終於想起了這絲莫名的熟悉感來自哪裏,“你是那個粉衣小娘子?”
蕭慎:“……”
“就是他啊哈哈哈!”沈青琢撫腰大笑,“你說對了,晉王殿下就是那個不識好歹的小娘子。”
林大人一臉錯愕,似乎難以接受粉衣小娘子竟長成了高大威猛的晉王殿下。
蕭慎麵色青黑,“事情談完了,林大人便請回吧,不送了。”
“那個……”沈青琢迅速恢複正經神色,“林大人,你先回去稍作歇息,明日依照計劃行事即可。”
林瑾瑜應道:“我明白。”
臨走前,他用匪夷所思的眼神打量了晉王一眼,又在對方冷冰冰的目光中推門而出。
屋內隻剩師徒二人,沈青琢回到案桌前,重新提筆落字,“這麼晚了,來找先生有何要事?”
“沒事就不能來找先生嗎?”蕭慎語氣幽幽道,“本以為先生該歇息了,沒成想房中還有客人。”
“我讓林大人明日設法拖住你六皇叔,你說是不是正經事兒?”沈青琢慢悠悠道,“倒是你,半夜三更偷遛進先生房裏,不安好心。”
蕭慎自身後圈住那把細腰,躬身將下頜擱在先生肩上,輕聲抱怨道:“我睡不著。”
“擔心明日?”沈青琢心下了然,抬手摸了摸小徒弟的俊臉,“不必憂慮,先生向你保證,萬無一失。”
其實蕭慎是想先生想得睡不著,但他並沒有說實話,轉而問道:“既然如此,為何先生也睡不著?”
“許是白日裏睡多了。”沈青琢自我調侃道,“先生年紀大了,睡眠質量也不如從前了。”
“胡說!”蕭慎瞬間收緊了胳膊,語氣嚴肅地反駁道,“先生年輕著呢,先生在我心裏永遠年輕。”
時光飛逝,他早已由瘦骨嶙峋的少年長成了獨擋一麵的男人,而他的先生卻一如初見,那樣清絕郎豔,風華月貌。
歲月仿佛從未在先生臉上,留下一絲痕跡。
沈青琢失笑:“永遠年輕,永遠記十八?先生又不是不老不死的妖怪。”
蕭慎反手握住溫軟的手,放在唇畔眷念地蹭著,“先生會長命百歲,一世無憂。”
筆毫微頓,沈青琢輕聲哄道:“好了,先生知道了。你乖乖回去睡一覺,明日一切皆會塵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