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 第101章 淚已決堤(1 / 3)

全部章節 第101章 淚已決堤

全部章節 第101章 淚已決堤

醫院的長廊裏,一片死寂。

病房裏躺著陳則,醫生說,如果恢複不好,他有可能癱瘓。

而此刻,葉初曉還在手術中,孩子已經沒了,大出血之後昏迷不醒,還未脫離危險期。

外麵的木椅上,坐著一個人,遠遠望去,像一個凝固了的,灰暗的點。

陸正南坐在這裏,已經整整四個小時。

不跟任何人說話,沒有任何表情。

陳則會殘廢嗎?他不知道。

初曉會死嗎?他也不知道。

他就這麼茫然地坐著,腦中隻有空白。

沒有人敢走到跟前去,走過去也沒用,他仿佛看不見,聽不見。

“他怎麼樣了?”匆匆上樓來的俞行遠,問一直守在這裏的盛璿。

她隻是含著淚搖頭。

俞行遠走到一邊,想點煙,卻又最終力氣過大,將煙捏斷成兩截,煙絲撒落在窗台上。

石磊抓住了,但他一口咬定,全部事情都是由他一人所為,與別人無關。

可誰都知道不是,但沒有證據能證明,這件事和齊禛有關。

反倒是在石磊住處搜出一張卡,裏麵顯示施曼在昨天下午,剛剛往裏麵彙過錢。

連俞行遠都沒想到,齊禛竟然會這麼狠。

所有的情意,都被他碾成了沙,拋得半點不剩。

他怎麼就能……這麼狠?!

終於,手術室門口的燈滅了,所有人在那一刻,都神情凝固。

陸正南站起來的時候,僵硬的腿,踉蹌了一下,幾乎摔倒,卻仍是衝了過去。

然而,看到的,隻是她插著氧氣罩和滿身的管子,昏迷不醒的模樣。

她被轉入了重症監護室。

陸正南呆呆地站了許久,又跌坐回椅子上,恢複了之前的姿勢。

“四哥……”盛璿哭著搖他的胳膊:“四哥你不能這樣……你要振作……”

“怎麼振作……”他喃喃地反問,嗓子似被火燎過,沙啞暗沉。

“你就算……哭一場也好啊……”盛璿泣不成聲,俞行遠過來拉開了她,坐在陸正南身邊,緊緊地攀住他的肩膀:“老四,會好起來的。”

“嗯。”陸正南木然地點頭,木然地重複:“會好起來的。”

可他明顯,不相信自己的話,眼裏寫滿絕望。

一整夜,他就這麼坐著。

天黑了,又亮了,陽光照進長廊,卻照不進他的心。

那裏,隻有冰冷的黑暗。

陳則的家人已經趕過來了,圍著他哭得肝腸寸斷,他卻一直虛弱地笑著安慰他們,說自己不要緊。

而葉初曉,還是寂靜地躺在急救床上,如死了一般。

齊禛始終沒出現,也沒有任何人找得到他。

他失蹤了。

施曼被傳訊,她狡辯說那張卡是石磊偷去的,可她解釋不清,昨天彙入賬號裏那筆錢的理由。

老爺子痛心疾首,隨即和陸母一起飛來古城。

“正南,初曉怎麼樣了?”上了樓,老爺子幾乎是一路小跑著過來,握住陸正南的手。

而陸母開口,問的卻是另一件事:“聽說孩子沒了……怎麼搞的……”

“住口。”父子倆幾乎是同時低吼出聲。

陸母撇了撇嘴,怏怏地自己去了醫生辦公室詢問。

然而,她出來時更是臉色鐵青——醫生告訴他,不僅這次流了產,而且因為之前的難產經曆加上這一次,子宮已經大受損傷,今後也有可能不孕。

連安撫的心情都沒有了,她直接回了酒店。

老爺子卻沒走,一直默默地陪著陸正南。

到了中午,老爺子端著俞行遠買過來的盒飯,送到陸正南麵前,仿佛他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般,摸著他的頭低聲地勸:“正南,吃飯,啊,哪怕就吃幾口,行不行?你這樣,我們都著急,初曉也著急。”

陸正南看著他發紅的眼角,終於伸手接了過來,可隻扒了兩口飯,喉嚨便又哽住,哽得滿眼淚水。

“爸,你說我昨天早上,為什麼就要出門呢……”他聲音哽咽:“為什麼……我就要挑在那時候……出門呢?”

老爺子亦流下淚來,抱著他,他將頭頂在父親懷裏,這麼久,第一次失聲痛哭。

他真的後悔,自己為什麼當時不在,讓朋友頂替自己遭了殃,讓初曉受這樣的苦,生死未卜。

他怎麼就這麼蠢,怎麼就這麼蠢!

他簡直連殺了自己的心都有!

而就在這時,不知道監護室裏的她,是不是感覺到了他這樣洶湧的悲傷,心電圖突然起伏劇烈。

醫生監控到了,迅速采取措施,十分鍾後,驚喜得出來通知陸正南——病人醒了。

陸正南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不敢置信地呆滯,隨即又哭著笑出來,拚命搖晃老爺子:“她醒了……她醒了……”

“是,她醒了。”老爺子心酸地點頭,扶著他一起過去看葉初曉。

她真的醒了,可是眼神仍沒有明顯的聚焦,漆黑的瞳仁,像塊透不過光亮的石頭,沒有半分平日的靈動。

“初曉,初曉……”他握著她的手,輕輕地喊,淚水一顆顆,滴落在她的指尖上。

或許是那淚水太滾燙,她的指尖在微微地顫,最後漸漸合攏,回握住他的手。

陸正南更是淚流滿麵。

她的嘴唇在翕動,醫生示意他去聽,他俯下身,聽見她在喊自己的名字:“正……南……”

“我在這兒……初曉……對不起……”愧疚將他的心撕得粉碎,他將臉埋進她的掌心,背影不住地抽動。

她艱難地移動著手指,似乎想給他拭去淚水,老爺子哽咽著扶起他:“正南,別讓初曉傷心,你這樣,她會傷心。”

隻有這句話能止住他,他強忍著撐起身來,顫著聲音,像平時一樣哄她:“初曉乖,早點好,我陪著你,一直陪著你。”

她的手也終於漸漸鬆弛,安靜地放在他掌心裏不動,眼中似也漸漸開始有了光亮。

“不要緊了,隻要醒過來,就渡過危險期了。”醫生也過來安慰他,他的心一鬆,猛地連連點頭。

會好起來的。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敢在心裏,說這句話。

初曉,你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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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初曉終於有了好轉,而陸正南的情緒也勉強鎮定了些,去看望陳則。

見了他和他的家人,陸正南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隻是垂著頭,一徑說“對不起”。

“哥們兒,這事兒不怪你。”陳則拍了拍他的胳膊:“你別這麼自責。”

“要不是你替我在家……”陸正南咬牙:“我不會放過那些人。”

他說的是“那些人”,陳則知道指代的是誰,沉沉歎了口氣。

這是一場冤孽,由齊禛,將所有的關係,都打成了死結,再解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