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眾人身邊的空氣,卻好像忽然凝滯了那麼一刻。
整個廳堂裏的窗戶驟然大開,陰風陣陣,肉眼可及處,一個隱約的圓形陣法悄然顯現,腐敗之氣充斥著陣法中的每一寸空間。
無數森森野獸白骨從遠處的山林破土而出,掛著血肉,帶著死氣,衝進窗戶,向著在場的每一個人激飛而來!
寧程手中劍清嘯一聲,靈力瞬間暴漲,遙遙一劃,萬道華光迎向那些死物,頃刻之間,空中灑下一片血光,殘肢遺骸遍地落下。
可就這短短一息的工夫,已經足夠了。
那道灰撲撲的身影宛如鬼魅,伸手一攬,將元清杭小小的身子抱住,搶在了身邊。
廳裏的仙宗修士們全都嚇得瑟瑟發抖,瘋狂退後,有人聲音發顫,低聲叫:“腐骨應召陣,是他,是他!……”
漫天血雨腥風中,灰衣人清瘦挺立,姿態孤傲:“堂堂劍宗,對一個小孩子用這種手段,好大威風,好大煞氣啊。”
寧程白衣翻飛,從樓梯邊縱身落下,目光冰冷:“對你們這種魔宗妖人,什麼手段也不為過。”
那灰衣人低頭看看元清杭腳下,漠然道:“隻可惜這手段不夠瞧。”
隨著話音,他倏忽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畫了一個符文,指尖忽然燃起一道幽藍火焰。
男人低喝一聲:“疾!”
符文遇火即融,火焰翩翩飛起,落在了元清杭腳上。
灰衣人手指虛虛一捏,原先附在那鐐銬上的靈力,忽然發出了一聲“滋滋”銳響。
瞬息之間,靈符潰不成軍,鐐銬已被他一指捏斷!
商朗驚呼一聲,震驚得瞪大了眼:這可是附著師父金丹神識印記的靈符,這樣輕描淡寫地除去,修為該有多強大?
灰衣人對著元清杭淡淡道:“可以走啦。”
元清杭遙遙看了木小七一眼,忽然衝著寧程一笑:“仙長,您不打算把搶我的法器還我麼?”
四周的別家修士麵麵相覷,臉色都有點古怪。
雖說魔宗妖人的東西奪了也就奪了,可是這樣被一個孩子指著鼻子討要,也是夠難看的。
寧程臉色微青,偏偏又真的拿了他的鐲子,辯解不得,半晌才森然道:“那鐲子本就是別人送你的。”
元清杭小臉上一片驚訝:“哇,那也沒送給你呀。再說了,仙長您幹什麼連我自己的那個也搶走了?”
他扭過頭,衝著灰衣人軟語告狀:“那是我舅舅留給我的,我從小戴到現在呢。”
灰衣人瞥了他一眼:“再金貴的東西,蒼穹派的金丹高手搶了也就搶了,自己弱小,又怪得了誰?”
這話看著在責備元清杭,可譏諷之意卻滿到要溢出來。
元清杭點頭:“也對,還是該我自己拿回來。”
他轉過頭,衝著遠處觀望的商朗揚聲道:“小哥哥,你師父疼愛你嗎?”
商朗正看得起勁,忽然被他點了名,愕然道:“什麼?……很疼愛啊。”
元清杭一派天真,笑著道:“那你叫你師父把我的東西還給我吧。”
商朗:“……”
關他什麼事啊,他還能命令師父嗎??
元清杭歎了口氣:“剛剛我不小心,把一點毒藥撒到你的湯裏了記。你師父既然疼你,那就得把鐲子還我,不然你就要死啦。”
商朗整個人都呆了:“……什、什麼?”
神農穀的一個弟子忽然大叫:“別信他,這小騙子最愛詐人!”
木小七神色複雜地看著元清杭,想要說什麼,又忍住了。
木青暉急步走到商朗麵前,伸手去搭他的脈象,片刻後皺著眉:“並沒有……”
元清杭笑著截斷他:“小哥哥,你用力吸口氣呀。”
商朗不由自主用力一吸氣,忽然鼻子中一熱,一低頭,一道鮮紅刺眼的血流從他鼻腔中洶湧而出,串串滴落在地上。
寧程瞳孔猛然收縮,轉頭看著元清杭,聲音怒極:“果然狠毒陰險,你敢傷他一根寒毛,我把你碎屍萬段。”
元清杭笑嘻嘻的:“好說好說,您把我的東西還我,我就給他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