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懷瑾一開口, 原本就安靜的現場變得更安靜了。
甚至連剛剛反應過來，準備站出來說是自己改編，問問導師找自己什麼事的方尋瑜, 聽到這話後，準備邁出來的腳步都是一頓。
彈幕也在過了大氣都不敢出的階段以後, 紛紛討論著。
【救命, 剛剛才反應過來我是可以呼吸的，剛剛那一瞬間真的被嚇到了，白宏闊老師的威壓太恐怖了。】
【我的天，楚懷瑾也好剛啊, 直接就問了, 不過我也覺得第二組的《俠客行》更好聽誒, 白宏闊老師為什麼看起來這麼生氣啊……】
【也有可能是喜極而怒, 想要表揚第二組？我們班主任生氣和誇人之前的表情語氣基本一樣, 我們都分不出來的……】
彈幕紛紛討論著，而現場的氣氛有一瞬間的凝固。
白宏闊沒想到自己身邊的人居然會出聲懟自己, 他愣了一下，轉頭看清坐在自己身邊的人的模樣以後, 內心不屑地笑了一聲。
一個流量小輩罷了。
坐在他身邊的楚懷瑾, 今天穿的不算正式，因為《與你同行》是選男團，今天楚懷瑾也難得沒穿一身黑，而是穿了一件墨綠的襯衣, 袖口微微挽起，領口處的扣子也微微敞開著, 裏麵白色t恤露出來, 顯得隨性又自然。
他的頭發這次也隻是簡單地抓了一下紋理, 跟以前的正裝造型相比，這次顯得休閑又隨意。
整套造型顯得年輕不少，甚至讓有些人夢回楚懷瑾那有些青澀的男團時期。
也正是因為楚懷瑾今天這偏休閑的造型，以及在前麵的所有節目前的那副淡定又不特別感興趣的樣子，再加上觀眾看到楚懷瑾時那熱烈又激動的反應，讓白宏闊認定了自己旁邊這人，就是那種來湊個數的流量明星。
他沒理會楚懷瑾的文化，不容置喙地拿起話筒，繼續用嚴厲的聲音說著：“這曲子，是隨隨便便誰都能改編的嗎？
“你看看你們改編了些什麼？”白宏闊越說越嚴厲，“整個曲子都被你們改的亂七八糟。”
“而且，誰給你們的勇氣，還敢把整首曲子都給變調了？”
白宏闊拿著話筒，越說越嚴厲，幾乎把第二版的《俠客行》批評得狗血淋頭。
他說完了編曲，看了一眼站在舞台中看著自己微微皺眉，甚至還搖了搖頭的方尋瑜，原本想要放下的話筒又拿了起來，半笑不笑的目光看著對方，把火力集中在了方尋瑜身上。
“還有這裏麵的嗩呐，更是可笑。”
“吹嗩呐的人造型喧兵奪主，本來就是一個伴奏的，穿的就跟妖妃一樣，”白宏闊看了一眼方尋瑜的造型，“簡直是人不對題，長成這樣，哪裏有點俠客的樣子？”
“誰家俠客穿成這樣？”
白宏闊的話明顯帶著捧一踩一：“跟第一組恰到好處，不搶風頭的的伴奏相比，第二組的伴奏跟本沒起到襯托作用，頂多也就唬一下什麼都聽不懂的外行。”
“跟第一組的琵琶比起來，專業性高下立判。”
“第二組……隻不過是用造型還有改編的曲子，投機取巧，試圖吸引眼球而已。”
白宏闊每說一句，彈幕就開始震驚一下。
【啊，真的假的啊，我本來還覺得第二組還挺好聽的啊，嗩呐都超出我的想象了，原來是我是外行嗎？】
【俺也一樣！！不過那是大師說的誒……好家夥，現在網上都在嘲諷鄭開霽，不會嘲笑錯了吧……】
【問題是，我確實聽著第二組挺好聽的啊，而且人也好看，不瞞大家，我確實被吸引住眼球了，視線根本就挪不開。】
白宏闊的話還是有些分量的，甚至讓原本覺得第二組《俠客行》還不錯的觀眾們一度有些懷疑自己。
他的話被搬運到了網上後，鄭開霽的粉絲們立刻開始了揚眉吐氣。
鄭開霽唯粉：都聽到了麼？都聽到專家和大師說什麼了麼？有些人能不能在開噴前長點腦子啊？！
鄭開霽的圈外女友：就是，真是笑死了，有些網友真搞笑，什麼都不懂就亂噴，我家開霽真是無妄之災。
鄭開霽官方後援會：絕了，慘還是開霽慘，明明彈的那麼好還要被群嘲，某家水軍真是牛啊，明眼人都能聽出來誰彈的好吧？
……
鄭開霽的粉絲甚至把鄭開霽委屈鄭開霽有苦說不出甚至是《俠客行》點評衝上了熱搜，準備一舉洗刷自己的剛剛被全網嘲的怨氣。
已經退出直播間的網友們：？？？
【好家夥，這熱搜裏麵的圖是真的還是p的啊，導師真這麼說了？我真沒聽出來那琵琶好在哪裏。】
【好家夥，這居然是真的，友友們，我又要去直播間看熱鬧了，這種抓馬劇情，我必去圍觀！】
【雖然但是，我不懂藝術，但是我能聽出來哪個好聽哪個不好聽啊！我聽了那麼多遍，還是怎麼聽怎麼覺得第二組的就是比第一組的好聽啊！！】
【還是沒有大神來點技術分析嗎？我有點好奇，這算是反轉了嗎？】
有人一邊看著直播一邊發著評論。
【技術貼裏還沒有大神出現，但是我剛剛看回放，在這個導師問訓第二組之前，楚懷瑾提出反對意見了！】
【好家夥，太刺激了，這劇情，簡直劇本都寫不出來，我現在立刻火速前往直播間。】
……
鄭開霽的粉絲這樣一操作，原本被第一組的《俠客行》難聽到出了直播間的看熱鬧網友們，再次火速重新回到了直播間。
舞台上，白宏闊還在繼續說著。
“吹嗩呐技巧也不足，”白宏闊完全不間斷地說著，根本不給其他人打斷和插嘴的空間，“一看就是功夫和功底都沒到家，半瓶子晃蕩。”
“尤其是嗩呐後麵越吹越響，我坐在這裏都感覺吵。”
“你的嗩呐學的時間應該不長吧，”白宏闊看著方尋瑜，意味深長地說著，“不要以為你穿了個好看的紅衣服，會吹幾個長音短音，就是會吹嗩呐了。”
“真正的行家一聽就能聽出來，”他想到自己提前看到的有關方尋瑜的資料，對著方尋瑜笑了笑，“你這嗩呐，最多也就學了幾個月吧，怪不得不敢炫技，隻向著通過造型來吸引眼球。”
……
彈幕已經被白宏闊的話驚呆了。
【臥槽臥槽，這個老師這麼敢說的嗎？】
【好家夥，雖然他說的好像是事實，但是我怎麼聽著感覺他像是在針對魚魚啊，應該不是我親媽眼吧嗚嗚嗚】
有暴躁網友聽完這話以後，怒火中燒，路見不平直接開始在彈幕裏不吐不快。
【？？這人在瞎bb些什麼啊？人家方尋瑜也沒一直吹噓自己嗩呐吹的好吧？這個白宏闊啥意思啊？】
【對啊，方尋瑜一直都說的是自己隻會一點，剛剛路人都在誇了，方尋瑜粉絲都沒在吹自家嗩呐水平高吧，擱這打擊什麼呢。】
【暴言，我是《俠客行》粉絲，我聽完兩組，就是覺得方尋瑜嗩呐吹的比鄭開霽那琵琶彈的好！第一組都彈了些什麼玩意啊……】
……
白宏闊的話說完，現場一片寂靜。
楚懷瑾皺了皺眉。
他直覺感覺不太對。
混跡娛樂圈那麼多年，楚懷瑾明顯感覺到對方就是在踩一捧一，甚至看向方尋瑜的眼神裏帶著攻擊性。
楚懷瑾確實不太懂民樂，但是他懂編曲。
編曲過後，這首曲子的風格性明顯更強，更加適合舞台，甚至連感情衝突都變得更強烈。
如果他沒猜錯，曲子是方尋瑜改編的。
他能感覺出來，第二組的編曲，甚至是第二組的編舞都帶著濃濃的方尋瑜的風格。
“我年紀大了，”就在楚懷瑾在腦海裏構思著怎麼反駁對方的時候，聽到已經說完了的白宏闊，拿起話筒再次補充了一句，“說話可能比較直，也不怎麼好聽。”
“但是我們專業人士，都是這樣的，”他的重音落在“專業”上，說完還對著鏡頭笑了笑，“大家別介意，也都是為了大家好。”
楚懷瑾的眉毛擰的更緊了。
這個所謂的大師狡猾的很。
再加上最後的這句補充，簡直把後路都堵死，語言裏的坑也是直接拉滿。
對方的句話，直接站在了高處，再加上對方的那什麼名頭，即使是後麵有不同意見的，甚至是一旦給方尋瑜說話，不僅容易給方尋瑜引起反效果，甚至還能給自己扣上“不專業”的帽子。
楚懷瑾垂了垂眼，心下了然。
他想了想，一臉淡定地拿起了話筒，沒接白宏闊的話，也沒表揚方尋瑜，隻是用他帶著冷意的嗓音，不緊不慢地反問了句——
“是麼？”
【臥槽臥槽！楚懷瑾這句有點帥！】
【嗚嗚嗚，我也覺得，好蠱啊嗚嗚嗚！】
【為什麼你們都在舔顏啊，我感覺楚懷瑾說話氣場也好強啊嗚嗚嗚，我本來覺得這個專家說的還挺有道理的，但是剛剛這句反問，感覺跟那嗩呐似的，直戳我的天靈蓋……】
【我也是，我瞬間感覺好像專業的那話也不一定對，我們還是要自己思考……】
楚懷瑾說完，白宏闊立刻拿起了話筒，笑了笑，看似告誡，實則陰陽怪氣地繼續說著：“當然，你們這些外行聽不出來也是難免的。”
“現在都是快餐式節奏，難免有人不懂得沉下心來欣賞。”
白宏闊看了一眼楚懷瑾，笑了笑：“你年紀還小，也以後還是要多看點書，多了解一下，努力提高一下自己的業務水平。”
他看了看楚懷瑾，又看著台下同樣顏值出色的方尋瑜，像是語重心長地告誡著：“現在你們可能還能吃青春飯，再過幾年，都是憑實力說話的。”
觀眾：？？？
白宏闊的話一出，彈幕瞬間炸了。
【？？？這個大師是瘋了嗎？他剛剛說啥？！楚懷瑾……沒實力？！】
【好家夥，娛樂圈居然真的有不認識楚懷瑾的，居然還說楚懷瑾沒實力，震撼我全家。】
【他這話要是說方尋瑜還算是在理，他是瘋了嗎居然說楚懷瑾沒實力？！而且楚懷瑾還不夠沉下心來嗎，他沉得就差要退圈了啊救命！】
【笑死，不知道為什麼，楚懷瑾多年老粉突然欣慰，哈哈哈哈說明時隔這麼多年，他依舊是憑借顏讓人忘記實力的程度哈哈哈哈哈】
……
楚懷瑾像是知道對方會這麼說一般，聽到這句話後，嘴角不動聲色地微微上揚。
他拿起話筒，準備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聽到了舞台上方尋瑜的聲音。
方尋瑜聽完了全程，並不是完全認同對方的話，但是他也不否認這個大師的有些話，說的還是挺有道理的。
他眨眨眼，抬頭看著白宏闊，認真地問著對方：“白老師說的有道理。”
“不過有些地方我不太認同。”
“琵琶那版其實也不太好，彈錯了好幾個音，後麵也有點亂，”方尋瑜搖搖頭，像是跟對方進行學術交流一樣討論著，“他的力度有些軟綿，不太有俠客的感覺。”
“不過我的嗩呐水平也確實不太行，這次時間太緊，改編也沒有盡善盡美，”方尋瑜說完，對著白宏闊點點頭，虛心地向對方求教，“ 白老師，您覺得這個嗩呐部分，應該怎麼改，效果才能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