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裏的每個人都很努力。
季臨風練到崩潰地一邊背著泰勒展開、拉馬努金恒等式以及標準模型的拉格朗日量平複自己的心情；祁元思也跟著一邊練一邊從季臨風那裏獲取著靈感，試圖背著化學元素周期以毒攻毒；甚至連自稱為鐵血男兒的路彬彬都一邊練一邊哭著喊著要找媽媽了……
方尋瑜的長睫毛微微垂了垂，咬了咬牙。
他不能拖大家的後腿。
“休息一下，”就在方尋瑜伸手，活動了幾下手腕腳腕，深吸一口氣，準備繼續練下去的時候，突然一個帶著微微涼意的手勸住了他，緊接著水杯從那人的手中遞了過來，“先喝點水。”
是楚懷瑾。
楚懷瑾剛從拍代言的片場回來，臉上的妝還沒完全卸去，造型也是完整的。
還有兩天就到三公了，明天要進行最後的確定版的舞台，然後練習走位，楚懷瑾直接回了同行村，準備第二天直接跟大家一起練習，卻發現現在練習室的燈居然開著。
楚懷瑾愣了一下，然後不知道怎麼的就走到了練習室門口。
他看著練習室裏那個一個人對著鏡子，抱膝蹲著的方尋瑜，心裏的某根弦突然就被這樣輕輕地波了一下。
楚懷瑾倒了杯水，本想著安慰深刻崩潰的方尋瑜，卻發現自己剛倒完水，又從角落裏拿了塊準備給對方擦眼淚的毛巾，還沒走過去卻發現對方就已經支棱了起來。
不僅沒哭，還活動了一下手腕腳腕，一臉不服輸的樣子，看起來像是要繼續練下去。
透過練習室的鏡子，楚懷瑾看到對方微微咬牙的樣子，心裏的那根弦好像被再次撥了一下。
“先喝水。”他把水遞了過去。
方尋瑜沒說話，點了點頭。
他從楚懷瑾的手中接過了水，仰頭一口氣喝完，沒說話。
對方的身上帶著從外麵帶來的夜晚的涼氣，還帶著淡淡的冷香味。
他穿著裁剪得體的黑色襯衫，帶著夜晚涼氣的冷香味在遞水的時候像是要把他包裹。
大概是練多了有些脫力，方尋瑜感覺自己在一瞬間微微有些晃神。
“別硬練，身體容易吃不消，”楚懷瑾接過方尋瑜的水杯後，緊接著又遞了一塊帶著淡香的毛巾，“擦汗。”
方尋瑜點了點頭，依舊沒說話。
他看著楚懷瑾，想著即將到來的三公，心裏又開始著急。
他接過毛巾，胡亂地在臉上摸了幾下，準備站起來繼續練習的時候，卻被對方那雙略帶涼意的手摁住了。
“遇到問題不要自己憋著，”楚懷瑾的聲音中帶著肯定，“節目組的導師，就是來解決你們的問題的。”
“我隨時都有空。”
方尋瑜垂了垂眼。
楚懷瑾看著依舊一臉倔強的方尋瑜，微微歎了口氣：“跟我說說，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
“畢竟你們叫我一聲楚老師，”楚懷瑾笑了笑，“還是要擔得起這一聲稱呼的。”
夜晚的練習室燈光很亮，楚懷瑾的聲音在這夜色中顯得格外蠱人，配上那時不時的笑聲，確實讓人有種對他傾訴的衝動。
“楚老師，”方尋瑜聽著楚懷瑾的話，感覺自己這樣下去確實不是什麼辦法，以前從來沒有過這樣求人經曆的他，像是下定決心般地開口。
方尋瑜臉有些微微發紅，有些猶豫地看向楚懷瑾：“要是我有幾個動作這幾天練不出來的話……”
方尋瑜想著楚懷瑾那幾乎完美的舞台水平，語氣中帶了些不好意思：“您不會覺得我……太弱或者水平不行麼？”
楚懷瑾：？？？
盡管楚懷瑾在聽到方尋瑜的問話以後腦海裏冒出了無數問號，但他依舊搖搖頭，語氣中帶著讓人信服的肯定：“當然不會。”
他定定地看著方尋瑜，語氣溫柔，卻帶著力量：“我們瑜瑜……已經很厲害了。”
方尋瑜微微抬頭，認真地看著楚懷瑾。
楚懷瑾笑了笑，毫不吝嗇地誇著：“大家的舞台你都有幫助，你的每一次舞台也都很完美。”
“隻有真正太強的人才會看到自己那微小的不足，”楚懷瑾換了一種說法，“如果你的水平太弱，可能不會對自己的要求細化到一個動作上。”
“而且現在你都已經知道努力的方向了，隻是時間問題而已，”楚懷瑾對著方尋瑜笑笑，“就像你的問題一樣，隻是在三公之前練不出來而已，又不是永遠練不出來。”
……
“你現在隻是被這個問題困住了，等回過頭來看看，你以為的困難的大山，可能就是一個小沙丘。”楚懷瑾一邊說，一邊對著方尋瑜比劃著。
楚懷瑾對方尋瑜說了很多。
他臉上的妝帶了一些亮晶晶的閃片，隨著他說話的動作閃著細微的閃。
像是天上亮晶晶的星星。
方尋瑜看著楚懷瑾，琥珀色的眸子也亮晶晶的。
他感覺楚懷瑾的話聽起來莫名讓他舒服，也讓自己莫名容易信任。
甚至方尋瑜聽著楚懷瑾那不緊不慢的話和淡定的語氣，感覺……自己好像確實還挺厲害的。
“精益求精是好事，但是別讓自己陷進去了，”楚懷瑾最後總結著，他安慰似的拍了拍方尋瑜的肩膀，“你已經很厲害了。”
“我們大家……”楚懷瑾像是不經意地看了方尋瑜一眼，笑了笑，“都很喜歡你。”
“嗯，”方尋瑜點點頭，狀態明顯好了很多，他看著楚懷瑾，聲音中帶了些苦惱，“但是我想把三公弄的好一些，大家都在努力，但是這個動作，我因為總是做不標準，顯得張力沒那麼夠。”
“做做看，我們一起想辦法。”
楚懷瑾想了想，看著狀態已經明顯好起來的方尋瑜，再次笑了笑——
“要是我會的的動作，還能給你點指點。”
方尋瑜聽到楚懷瑾的話後，點了點頭。
他想到楚懷瑾那天舞台上的實力，又聽到楚懷瑾的安慰，感覺自己遇到的問題，好像對於對方來說，真的不是什麼事。
方尋瑜沒什麼猶豫，立刻起身，一邊掰著腳尖一邊把身子凝成了麻花狀。
“這個動作，我做出來不太能讓觀眾看出來鎖的寓意。”
猝不及防看到這非人類的高難度動作的楚懷瑾：？？？
——打擾了。
楚懷瑾沒想到，他隻是因為去拍代言，缺席了昨天一天，舞台的難度居然就飆成這樣了。
然後方尋瑜換了個姿勢，身子微微向後仰著，手從背後舒展開，抓住兩邊的腳尖，微微晃了晃，對楚懷瑾說著：“這個動作……我總是有點不穩，像不倒翁一樣會來回晃幾下。”
“還有這個動作，我的爆發力不夠，”方尋瑜一邊說著一邊跳起來，從身後去抓自己的腳然後在空中翻了一圈，“動作張力不太好，有時候落地也不太穩。”
……
楚懷瑾看著方尋瑜的這幾個堪比雜技或者藝術體操的高難度動作，沉默了。
他有些懷疑人生地看著方尋瑜，試圖讓對方忘記十幾分鍾之前的自己說的那些話。
然而，方尋瑜做完這些動作以後，信任中帶著絲崇拜的眼神看著楚懷瑾，那雙琥珀色的漂亮眼睛亮晶晶的，一邊微微喘著氣，一邊脆生生地說著——
“就是這幾個動作。”
“楚老師，馬上就三公了，我應該怎麼做，才能練得快一點啊？”
怕什麼來什麼。
方尋瑜看向楚懷瑾的眼神中帶著信任和真誠，繼續問著。
“或者，”方尋瑜一邊說著，一邊挪了挪位置，讓出來一個空位，聲音中帶了一些苦惱，“您演示一下，我琢磨一下也行。”
“楚老師，您那麼厲害，”方尋瑜一邊說著，一邊微微抬頭，對著楚懷瑾露出了一個甜甜的全是信任的笑，“肯定能教會我。”
楚懷瑾：“？”
楚懷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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