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第180章 顧弋一 我是來還債的
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第180章 顧弋一 我是來還債的
加拿大的那一場車禍,安尋搶救無效死去,Kim失去雙腿,兩個都是弟弟,她是那麼的痛不欲生,上天對她真是不公平,安尋是她小時候相依為命的弟弟,雖然不是同一個父母,但是卻相處了多年的時光,漸漸的把他當做了親弟弟。安然和顧餘音他們關係很好,宛如一家人,一直以來都那麼好,好就好在安尋和Kim關係太好,倆人都一起去了加拿大,還一起出了車禍,一死一傷,Kim救了妹妹失去一雙腿,卻救不了安尋,是一輩子的傷痛。
顧弋一直到,Kim這些年都很難過,要他走出來,要花費太久的事情。
除了療傷,除了好好生活,爸爸媽媽都那麼痛心卻還要顧及他們的感受,難道她還有一直走不出來,讓所有人都跟著痛嗎?
顧弋一18歲那年,伴隨著成人禮結束,她從父母口中獲知了親生父母的地址。
那張紙條陳放在沉木書桌上,她站在書房裏,手指微不可聞的蜷縮了一下,但僅僅隻有一秒,她很快就堅定的看著秦少白和顧餘音,近乎機械的說道:“你們就是我的親生父母。”
“我明白了。”秦少白把紙條揉成一團扔到了紙簍裏,卻對她說道:“如果有一天你打算放下,可以隨時來找我。”
放下?
顧弋一笑了,但內心卻是酸澀的。
秦少白不是她親生父親,卻比她自己還要了解她。最壞的人遺棄了她,但這世上最美好的人卻拯救了她。他知道她表麵無謂,但內心深處卻時時在憎恨她的親生父母。
那是她永遠都躲不開的心理孽欲,秦少白在教她放下,但放下很難。一個被遺棄的人,從小在福利院中長大,她的心中最初的最初隻有陰暗,光明她沒有。她在無望和絕望中掙紮生活四年之久,嚐盡百般苦楚。人前微笑,人後悲涼,自卑、迷惘、謹慎、膽怯,她寡言不是因為她故作清高,而是怕有一天交了心,對方卻再次選擇拋棄她。
無數個黑夜裏,她告訴自己,親生父母都可以不要她,還有誰願意真心待她?
那些恨就像決堤的湖水洶湧而出,她茫然的站在下堤口,任由冰水衝刷著她的身體。那時候的她,能夠感受到的隻有寒冷,倒也不覺得痛苦了。痛苦,經年習慣,也就不痛了。
她從懂事以來就明白了一個道理,殘疾兒童和孤兒領養是不一樣的。福利院的人甚少會被別人領養,年齡不一,多是救助。接受國家和群眾救濟,死皮賴臉生不如死的活著。
她生來殘缺,被人歧視和遺棄。她告訴自己:認命吧!要不然還能怎樣?
是啊!還能怎樣?
她早已學會了不再期待,每天心安理得的麻痹自己,接受所有外界目光的同情。他們有同情她的權利,因為他們正常,而她不正常,但她又是幸運的,有時候她會安慰自己,不就是有耳疾嗎?福利院很多人比她還要慘。
她的想法是這麼的自私和卑鄙,她用別人的殘缺來安慰自己,並從中學會了自欺欺人。
她已經習慣了在院友屎尿失禁中眉頭也不皺的吃飯,習慣了癡傻院友正在眾人吃飯的時候,忽然“哇”的一聲吐了一桌,酸臭味撲鼻,有些還濺到了菜湯裏。沒有人會覺得惡心,殘缺的人接受別人的施舍,是沒有權利惡心的。有時候活著,比任何東西都重要,包括尊嚴。
尊嚴,跟溫飽自顧者有關,跟乞丐無關。
多麼希望能夠出現那麼一雙手,多麼希望有人能夠對她說:“孩子,你也是天使。”她等了又等,可始終沒有等到那個人出現,也許根本就沒有那個人。
當遇到了安尋,他像一個啞巴,他會每天給她留飯吃,會悄悄的對她好,那一場地震,等來了顧餘音和安然,還有秦少白。
她最記得的是顧餘音的笑容,她說要帶她走。
很多年以後,她總能想起她們第一次見麵那天,當顧餘音站在陽光下對她微笑的時候,她仿佛看到了天使。
她沒想到最後是安然領養的她,她表麵老成淡定,內心卻戰戰兢兢,她告訴自己:“你要乖乖的,要聽她的話,她是你的恩人,給了你新生的機會,所以你要拚盡一切的保護她,待她好……”
她太怕安然會不喜歡她,她那麼拘謹,那麼眼明手快,隻因安然是唯一一個肯要她的人。
她從未住過那麼大的房子,房子女主人隻有安然,第一次邁進家門的時候,她局促不安的遲遲不肯脫鞋。
她沒有想到,會在入住的第一天看到顧餘音。她怕她不習慣,所以帶走了她。這樣,他們姐弟被分開來,後來弟弟不習慣,她回去了,最後還是回到了顧餘音的身邊。
她有些羞窘,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早晨穿鞋的時候,襪子被腳趾頂了個大洞,仿佛張開的大嘴,流露出嘲弄的姿態肆無忌憚的對著她瘋狂大笑。襪子已經破的不能再破了,她沒辦法修補,就像此刻她在猶豫,她是否要把她的難堪暴露在顧餘音麵前。
顧餘音的話為她解了圍,“穿著鞋進來吧!你的拖鞋我還沒來得及給你買。”
她看著顧餘音的背影,輕輕的吐出一口氣。
那夜,她躺在顧餘音為她準備的房間裏,那麼柔軟的床,那麼溫暖的被子,她激動的躲在被窩裏偷偷啜泣,抹著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