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威猛的陸地巡航艦很沉穩,在楚帆和洛希瑜坐上去後,紋絲不動。
如果是那種小轎車,洛希瑜坐上去都會明顯感覺到沉一下,更別說楚帆這樣的重量級人物了。
楚帆是不胖,但身高擺在那,就算有一百六十斤,看起來也沒多少肉。
車裏,一枝紅豔露凝香,仿佛星光蕩開了宇宙,楚帆很快樂。
洛希瑜也是一樣的感覺,很開心。
再端莊的女神,再超凡的仙女,落入人間,也會沾上人間煙火氣。
人間的煙火氣,包羅萬象,無所不容,譬如七情,譬如六欲,譬如市井百態。
十幾分鍾後,陸地巡航艦緩緩駛出車位,趾高氣昂,好像比之前膨脹了許多。
洛希瑜坐在副駕位置上,俏臉上有一抹紅暈,恰似人間正好,施脂太赤,施粉太白,增一分則肥減一分則瘦。
“我想到了一首詩。”陸地巡航艦駛出地下車庫,眼前豁然開朗,楚帆腦海中也靈光一閃。
這個靈光倒不是作詩,而是吟詩。
“什麼詩呀?”洛希瑜感覺,她現在已經是楚帆的人了,眼中隻有他一人。
正如一句話說的那樣:山河遠闊,人間煙火,無一是你,無一不是你。
“雲想變作你的衣裳,花想變成你的容貌,你的美,像沉香亭畔春風拂煦下帶著露水的牡丹。你不是群玉仙山上才能見到的飄飄仙子,就是隻有在瑤台月下才能遇到的女神。”側頭看了洛希瑜一眼,楚帆誇讚道。喵喵尒説
“我哪有那麼好看呐,就你覺得。”洛希瑜羞紅了臉,每當聽到男朋友這種甜言蜜語,她都有點吃不消。
“既然你這麼覺得,那我就不把它們變成詩說給你聽了。”楚帆笑道。
洛希瑜心頭一熱,差點忘記前一刻男朋友說的話了,他說想到一首詩,剛才誇她的話,不是詩,是白話。
怎麼辦?
讓男朋友把那些讚美她的話寫成詩,就相當於承認她就是那麼美麗漂亮了。
雖然她也覺得自己很好看,除了姐姐,生平從未見過有比她長得好看的,甚至都沒有見到過有跟她同級別的美女。
但沾沾自喜就好,不必出去炫耀自吹,她很矜持的。
可現在,不坦然接受楚帆的這番讚譽,就沒法看到、聽到這些動聽的話,變成優美的詩句。
“哎呀,楚帆,什麼詩你說嘛,我想聽。”耍賴不講道理不講邏輯是女孩子的專利,洛希瑜嬌羞道。
“你承認你跟我剛才說的那樣漂亮了?”楚帆很喜歡逗女朋友玩,想看她臉紅羞赧的樣子,別有一番快樂。
人就是這樣,當有一件玩具之後,就想體驗不同的玩法。
當覺得所有的玩法都體驗完之後,又想體驗不同的玩具。
“好看是好看,但是……哎呀,你覺得我那麼好看,那就那麼好看啦。”洛希瑜垂首含羞,耳根泛紅。
楚帆左手掌控方向盤,右手越過操縱杆,握住洛希瑜的手,化身為一個朗誦家:“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若不是之前楚帆用白話說過一遍,除了“雲想衣裳花想容”這句,後麵兩三句,洛希瑜很難聽得懂。
聽不懂,不是詩不好,而是書讀得不多,見識和境界不夠。
像《清平調》第二首,李太白寫的“一枝紅豔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飛燕倚新妝”,沒學識的人,才會以為第二句“雲雨巫山枉斷腸”寫的是男女之歡。
實則它說的是楊貴妃美麗得像一枝凝香帶露的紅牡丹,那旦為朝雲暮為行雨的巫山神女與她相比,也隻能枉斷肝腸。
楚國宋玉《高唐賦序》有雲:“妾在巫山之陽,高丘之阻。旦為朝雲,暮為行雨,朝朝暮暮,陽台之下。”
這段寫的是婀娜多姿的巫山神女,能興雲降雨。
“雲雨巫山枉斷腸”也有一釋義說,楊貴妃太漂亮,從前對巫山神女的朝思暮想、肝腸寸斷,在見到楊貴妃後,變成了浮雲,一切皆枉然,眼中隻有楊貴妃,再無其她女子。
這首《清平調》,是李白在長安為翰林時,有一次,唐明皇與楊貴妃在沉香亭觀賞牡丹,命李白作新樂章,李白奉旨所作。
那時的李白,還想大有所為,一展宏圖,怎麼可能說“楊貴妃雖然很漂亮,但睡過之後,也沒什麼”?
若是這個意思,別說後來賜金放還,他能不能活著走出長安,都是個問題。
即便到了後來,被趕出長安,李太白也隻是說出“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這樣的詩句。
他豪邁樂觀、灑脫不羈,但不傻,任何朝代,文人可以對權貴開地圖炮,但不能對當朝帝王及其嬪妃不敬,這是大忌中的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