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老爺子的話,楚霸有些慚愧。
微言大義,不愧是當年雞窩裏飛出的金龍。
老爺子那年代,不管是上大學還是入伍,前途無量。
尤其是前者,稀缺人才,考上了等於平步青雲。
老爺子當年是學習的料子,考上清北沒什麼難度,但他選擇了去當兵。
那年代,雖然一人當兵全家光榮,但要說前程,還得是大學生。
在一些人的不理解中,楚雄沒讓人失望,轉業後比大學生混得還好。
他從小縣城被調到了蓉城,如果不是因為過於正直不阿,早就飛黃騰達。
即便如此,楚雄也處於金山銀山邊緣,不但觸手可得,不伸手也會意外有些收獲。
隻是沒想到後來被降維打擊,一個人單打獨鬥,怎能跟一個幾代人且每代都是好幾個甚至十幾個努力拚搏蛻變來的龐然大物比?㊣ωWW.メ伍2⓪メS.С○м҈
楚雄沒有抗爭,也抗爭不了,跟老婆離開蓉城,回到好不容易逃離的那片土地。
“你管它那麼多做什麼?”奶奶對老伴早就一肚子怨言了:“你以前要是別那麼執拗,能走得更高,說不定就能成為某一派的嫡係,派係不倒,誰也動不了你。”
李煜坐一旁,有些不自然,她家固然是龐然大物,但不是一枝獨秀,能跟她家掰手腕的豪門,就不下於五指之數。
有的豪門是有點弱,但有可以合縱的盟友,這麼一來,能不懼李家和她娘家的勢力,或許不下於十指之數。
再多,基本上就不可能存在了。
說基本上,是因為楚帆曾見過一個姓楊的年輕人,他普通家庭出身,但娶了三個身份不凡的老婆,外加這個姓楊的有“永生之氣”,折服燕京圈的那幫大佬,然後僅僅憑他幾句話,一個數代人努力而來的龐然大物,就此轟然崩塌,幾乎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怎麼又提這事?都過去二十多年了。”沒有開視頻,但楚帆這邊一小家子似乎能看到老爺子在那邊吹胡子瞪眼。
年輕的時候,老爺子不舍得對老太太發火,年紀大後,卻越來越像小孩子,不太懂事似的。
不過也隻是不懂事,不是不懂心疼老婆,平時拌拌嘴,兩老日子過得沒那麼冷清。
“我說的不對嗎?”常年的交鋒,老太太跟老伴抬杠的水平越來越高。
“我也沒說你說的不對啊,就是過去這麼多年了,不管對錯,提了都沒用。我們現在在說繼續讀書這件事。”楚雄說道。
“小天說得對,活到老學到老,再說我們能不能考上都沒個譜,你就扯一堆沒用的話,好像你這一把年紀了,真能考上似的。”老太太說道。
“我能考上我才會這麼說。”老爺子自信道。
“不,你考不上才找的借口。”老太太不信。
“你激將我也沒用,我就不考。我當年看不慣那些人揮霍公款,浪費納稅人的心血,現在仍然看不慣,想起來還寢食難安。”老爺子還是從前那個熱血少年。
“現在很多人的收入根本達不到納稅標準,浪費他們什麼了?浪費的隻是有錢人和企業的稅。”老太太爭辯道。
老爺子冷哼:“頭發長見識短,你真以為收入達不到納稅標準,員工就對國家稅收沒貢獻了嗎?”
“他們不交稅,有什麼貢獻?”楚帆一小家子一聲不吭,默默聽老太太和老爺子在那邊吵架。
兩老好像忘記了還在打電話似的,沒打算停吵的意思。
老爺子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覺得很丟人:“我問你,企業的利潤,是不是員工創造的?有錢人的錢,是不是靠壓榨剝削員工賺來的?沒有員工上班,企業哪來的效益,有錢人的錢哪來的。真不想說你,怎麼會覺得,不納稅就對稅收沒貢獻?”
老太太沉默了,她還真沒想過這一點。
當年她隻負責貌美如花,顧家帶娃,別的事,她懶得多想。
楚帆驚歎,怪不得祖輩世代為農的楚雄,能在四十多年前第一個進城並且紮根,甚至調到了蓉城,在這邊紮根。
就是為人有點耿,這類人,爬到一定階段後,很難再前進一步。
不過想來即便楚雄當年再隨波逐流,混得再好,李煜家人一句話下來,他也隻能被打回原形。
“楚老頭,你越來越嫌棄我這個老太婆了,是不是?”說不過老爺子,老太太開始使用女人特有的技能:你跟她講道理,她跟你耍無賴;你跟她耍無賴,她跟你講法製;你跟她講法製,她跟你講政治;你跟她講政治,她跟你講國情……
“嫌棄不嫌棄,這輩子就這樣咯,還想怎麼樣?”老太太吵架輸了,老爺子心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