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抗賦血案(1 / 2)

一個是發生在十年前的“抗賦血案”。

皇糧國稅,天經地義,但各地抗糧抗捐抗稅活動此起彼伏。雖然規模不大、危害不大,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影響極壞,引起朝廷嚴重不安。為了鎮壓反抗者,各地不斷招募軍隊,導致軍費連年增加。羊毛隻能出在羊身上,不會出在豬身上,也會不出在牛身上。這增加的軍費,又以稅賦的形式,讓老百姓承擔。這就是一個惡性循環,本來老百姓就感到賦稅重了,如今更加沉重。

更糟糕的是,地方上的官員在征收賦稅的同時,趁機巧立名目提高稅率、增加稅種。貪官汙吏橫征暴斂,重利盤剝,中飽私囊,使得老百姓不堪重負,有的傾家蕩產。

這裏還有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就是人地矛盾激化,人們隻能維持低生產低消費的生活。從疆域看,巴國地廣人稀。但從可利用的土地資源看,隨著人口數量的增加,人浮於地的現象十分嚴重。人們多借助山地自然資源優勢謀生,隨著過度開發,資源的不斷消耗,經濟發展的空間逐漸減小,人們所獲越來越少。水資源也是有限的,魚蝦繁殖的速度趕不上捕撈的速度,或者說趕不上吃貨的嘴。當山地過度開墾、林木砍伐殆盡、魚蝦幾乎捕絕之時,維持原有低水平的生活都變得極為困難了,更別說苛捐雜稅了。

稅輕則興,稅重則亡,這是一個曆史規律。

稅收浩繁,民不聊生,渠江流域有誌青年黃開朋閃亮登場,與當地私塾李姓老師率眾為民請命,找到地方官要求清算糧賬和減輕賦稅。鄉民餓坐三日,人數聚集上千人。地方官王頂柱耍滑頭,回避矛盾,假裝答應清算,給鄉民一個說法。當鄉民散去,王頂柱立即扣押了清算代表黃開朋和李姓老師,以“聚眾滋事”的罪名杖打三十大板。

大家都知道上了官府的當,都知道官員的話不可信,但吃虧和受傷的是黃開朋和李姓老師。李姓老師的傷勢較重,過了兩個多月才痊愈。黃開朋人年輕,不到半個月就蹦跳自如。受了責杖之苦,他倆心中更是一萬個不服。不過他倆知道,這事不告到巴王那裏怕是解決不了。渠江流域的盡頭就是都城褻江。半年後,他倆帶著地方官員任意征收賦稅的罪狀和鄉民們讚助的盤纏來到都城。

上~訪告狀的太多了,擠滿了屋子不說,連外麵的院壩也堆滿了人,各有各的訴求,都嚷著要見巴王。他倆排好隊,就有訪民說,至少要等七日才輪得上。李姓老師心係孩子的學習,有點打退堂鼓了:“我們出來好幾日了,娃娃的學習耽擱不起。”

黃開朋說:“扯上號再說,看到底要等幾日。”

他倆從早到晚排了整整一日,終於扯上號了,七日後被接待。這就跟大醫院掛號一樣,很難掛到當天的號,要提前預約。

黃開朋說:“李老師,你不能走,來都來了,鄉民湊的盤纏也夠我們住七日。”

李姓老師無奈:“我一個人回去也不方便,這七日我們就把都城好好逛一逛,我也是第一次來都城,回去也好給孩子們講講都城情形。”

他倆在都城窮遊窮玩了七日,為了節約開支,睡的是不要錢的橋洞,吃的是最便宜的飯菜。

負責接待上~訪的是夕朝陽。此時的夕朝陽還是都城級別最低的一個官員,身材消瘦,營養不良,一看就知道幹的是撈不到油水的工作。信訪接待,打交道的都是利益受損的纏訪戶、老上~訪戶,是官員眼裏的刁民,你還真別想從他們身上撈到任何好處。否則,下次被告的可能就是你。

黃開朋和李姓老師開口便說:“我們要見大王!”

接待了許多訪民,夕朝陽已經說得口幹舌燥了,不過一開始還是有耐心:“來我這兒的沒有哪一個不想見大王,國家這麼大,人口這麼多,每個人都想來見大王一麵,大王就是不吃不喝不睡,也見不過來呀。”

李姓老師說:“大王事務繁忙,我們就不見他,官大人您幫忙給我們解決問題也行。”

夕朝陽說:“我有我的職責,我又不是給你們解決問題的官大人,你給我俸祿呀?你們自己回去,找當地官員解決。”

黃開朋說:“就是地方官員不給解決,我們才來都城的。”

夕朝陽說:“哪裏的?”

黃開朋說:“渠江。”

夕朝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我知道那個地方。”

李姓老師說:“話不能這麼說,窮山惡水也有好人,都城也有壞人。”

夕朝陽把李姓老師一看,生氣了:“你們這是信訪不信法,信上不信下。信訪有個原則,誰家的娃娃誰家抱!趕緊回去,後麵還有人等起的,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