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匪頭目說他的爹媽在血案中死去,表明劫匪頭目就是渠江流域的人,渠江流域的人都把這筆血債記在巴王頭上了。
劫匪頭目輕易供出巴蔓子和震霄,要麼是真的,要麼就是栽贓。如果巴蔓子真要輔佐震霄篡位,或者巴蔓子自己要稱王,接下來必然還要除掉震霆、震烈、震焎和震煞。有這四個太子活著,既輪不到震霄繼位,也絕不會讓震霄繼位。稍稍動動腦筋,一下子除掉四個太子,這難度是挺大的,幾乎不可能實現。劫匪並沒有取震焎的性命,說明巴蔓子要輔佐震霄篡位就是個假消息,是劫匪故意放出的煙霧彈。況且,如果巴蔓子篡位,那是違反綱常法紀的。上下有分,貴賤有序,君是君,臣是臣,殺了大王就要背上亂臣賊子的罵名,必遭天下人討伐。
但巴蔓子會不會成立快意堂呢?
巴蔓子是巴王的親信愛將,半年前巴王有意讓震霆走近巴蔓子,讓巴蔓子跟隨震霆,目的是讓他們主仆關係更加親密。或許有這種可能,那就是巴蔓子成立快意堂,與其說是輔佐震霄篡位,倒不如說是輔佐震霆繼位。這樣一來,巴蔓子就是幫凶,幕後主使就是震霆。可震霆是公認的王位繼承人,稱王是遲早的事,沒必要背上弑父奪位的罪名,看來巴蔓子成立快意堂也是個假消息。
劫匪頭目的話,足以引發一場宮廷政~變,太子間的猜忌和矛盾由此產生。
庹正執理了理紛亂的思緒,連忙搖頭:“大王,三太子,不要被劫匪的話迷惑了。劫匪的話欲蓋彌彰,根本不可信,大將軍不可能成立什麼快意堂,五太子也不可能篡位稱王,這是明顯的謊言,大將軍和五太子與此事絕對無關,凶手在轉移視線,我們千萬不能中他的詭計!”
震焎也搖頭:“按劫匪的話說,受命於大將軍,大將軍成立了快意堂,如果大將軍和五弟聯手作亂,兒臣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如果說巴蔓子成立了快意堂,那他的動機是什麼?謀逆,那可是最恐怖的罪名,不用說當事人要受極刑,還要誅九族的,巴蔓子不可能知法犯法,巴王自然不信。
巴王躺在擔架上陷入沉思,想起半年前就王位繼承事宜與震烈、震焎、震煞有過一次談話。震烈、震煞沒有王位幻想,願意去做侯王,談話很快就愉快地結束了。震焎有想法,談話時間要長點,這裏不妨還原當時的談話內容。
巴王知道震焎想說什麼,也就不繞彎子,直奔主題,心平氣和地說:“孩兒的心思父王懂。”
震焎急迫地說:“難道兒臣比不過大哥?”
巴王笑著說:“論作戰論武功論膽魄,這些孩兒都比大太子強,這也是各位大臣公認的,但有些東西,父王不是不想給你,隻是大太子更適合,孩兒明白嗎?”
震焎悲傷地說:“就因為他是嫡長子,兒臣是庶出?”
巴王皺了一下眉說:“不,是孩兒想多了,有一樣更重要的,孩兒沒有。”
震焎不解地問:“是什麼?”
巴王語重心長地說:“心性,懂嗎?心性,這是一個人內在的東西,不是父王責怪孩兒,孩兒隻可為將,不可為君,大太子心地善良、為人寬厚、秉節持重,相比之下,父王將江山托付於他,是百姓之福、國家之幸。”
見震焎不語,巴王又說:“人追求上進沒有錯,但每個人也要找準自己的位置,人之所以痛苦,在於追求錯誤的東西,不是你的就不要有非分之想,心態放平了,煩惱就少了,人也就不累了。你看你的二哥,他心態平和,與世無爭,自得其樂。”
如果說震焎還有繼承王位的幻想,巴王的這番話就等於給他徹底打破了。巴王不能讓震焎有危險的想法,要給他指一條明路,繼續開導:“其實做大王是件苦差事,廢寢忘食、日理萬機、心力交瘁,做侯王自在逍遙,可以飽食終日,活得心寬體胖。”
震焎苦笑了下,給自己找了個台階,誠懇地說:“父王諄諄教誨兒臣,兒臣茅塞頓開、心服口服,定當安心為將、為國效勞,有朝一日封侯,兒臣一定做個有自知之明而自由自在的侯王。”
巴王笑了笑說:“孩兒在枳城(今重慶市涪陵區)結交了哪些朋友,父王都知道。”
震焎聽了內心一驚,紅著臉說:“肯定是枳城守將透露的。”
巴王說:“父王的信息渠道太多了,孩兒為枳城早作打算沒有錯,父王支持孩兒。”
談話至此結束。
按照巴王的意思,將來大太子震霆繼位後,二太子震烈駐守閬中城封為閬中侯,三太子震焎駐守枳城封為枳城侯,四太子震煞駐守巫邑(今重慶市巫山縣)封為巫邑侯。相對來說,駐守閬中城最安全,可以天天睡大覺,睡到自然醒,閬中城的西邊是蜀地,邊境戰事不多,北邊是苴地,巴苴關係親密,更不會有戰事。駐守巫邑城最危險,巫邑城的東邊與楚國接壤,直接麵對虎視眈眈的楚國,隨時都會開戰,隨時都會丟城,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駐守枳城比較危險,枳城的東邊是巫邑,一旦巫邑城與楚國開戰,戰火很快就會波及,枳城跟著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