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漢子受傷了,生氣了,根本不理放在地上的擔架,也不理擔架上的巴王,欲先行離開。
庹正執立即攔住:“壯士留步,剛才純屬誤會,不要放在心上,請一路護送我們。”
中年漢子想幫的是巴王,也沒把三太子放在眼裏,停下腳步對小楊子笑著說:“既然要留下我們,我們就隻有好人做到底了。”
小楊子不冷不熱地說:“聽老頭楊的。”
“又沒有自己的主見?”中年漢子說:“你從來都不聽我的,這真的不是你的行事風格。”
小楊子說:“沒有從來,隻有以前。”
中年漢子說:“你說得對,兩歲以前。”
小楊子埋頭走路,發出感歎:“好人不好當。”
隊伍繼續前行。
庹正執說:“壯士,你是神偷?”
“我偷都不算,哪裏還算神偷?”中年漢子說:“盜亦有道,我有自己的行為規範。多年前我所幹的事,同燒殺擄掠的飛賊相比,如果也算偷,我承認我是神偷;如果也算盜,我承認我是俠盜;如果也算賊,我承認我是義賊。”
小楊子沒有撇嘴,心裏對中年漢子和自己的這些行為感到高興,我們不是行竊,是行善,如果我們是賊,也是雅賊。
“當今是太平盛世,我們的國家絕不允許出現坑蒙拐騙、偷盜搶劫行為。”巴王忍痛說:“除暴安良也好,懲強扶弱也好,劫富濟貧也罷,仗義疏財也罷,有我們的國家機器和各級官僚去管理。你的行為是個人行為,國家絕不提倡,個人的力量無法從根本上去解決這些問題。”
中年漢子本想說這十年來自己退出江湖過的是清靜的生活,想了想說了也無用。又想說隻有利劍出鞘方可吹毛斷發、斬奸除惡,想了想說了仍無用。中年漢子也不想和巴王討論這個國家治理層麵的重大問題,便說:“時局動蕩,官~逼民反,草民有一身武藝,防身而已。”
巴王的聲音有些微弱了:“本王微服私訪,這一路走來,看到的聽到的是國家河清海宴,官民魚水情深,百姓安居樂業,哪有什麼官~逼民反?”
中年漢子說:“大王所到之處,盡在交通要道,沿線地理位置優越,經濟基礎較好,看到的聽到的自然是人丁興旺、繁榮昌盛。生靈塗炭是什麼樣?民不聊生是什麼樣?你們到山高林密的地方去一去,到深山峽穀的地方走一走,一望便知。”
小楊子在心裏也憎恨起這個受傷的巴王來,高高在上,走馬觀花,浮光掠影,是不是燒雞、豬蹄和牛排吃多了,看不到社會底層的真實生活,許多人吃了上頓沒下頓,吃不飽,穿不暖,居無定所。與國王的江山相比,百姓的死活又算什麼呢?不知民間疾苦,不曉民計民生,這哪裏是微服私訪?
一個國家跟一個人一樣,有好的一麵,也有壞的一麵,不可能事事都好、人人都說好。但要看主流,隻要主流是好的,這個人就是好人,這個國家就有希望。但巴王也不想和這個普通的平頭老百姓討論國家治理層麵的大事,便說:“壯士,你的德行善舉閃耀著英雄的光芒,是巴人學習的好榜樣!”
見中年漢子與巴王在暗中較勁、相互爭執,庹正執轉移話題:“壯士行俠仗義,我看你麵相善、心不壞,隨我們一同回宮,為國家效力,將來一定有番大作為。”
“扶危濟困是做人的基本準則,救死扶傷是做人的應盡本分,我隻是個路人,做了自己該做的。”中年漢子看了一眼震焎,玩世不恭地說:“多謝好意,我不會去的,官場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明槍暗箭、刀光劍影並不比江湖好到哪裏去。”
都說江湖險惡,原來官場更險惡,對官場充滿好奇的小楊子開始厭惡官場了。
見中年漢子依舊對朝廷有偏見有抵觸有牢騷,震焎怒視中年漢子:“王宮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去了也不一定就能活下來,不去就不去,哪來那麼多廢話!”
中年漢子困惑了,難道上輩子震焎就與我有仇?為什麼始終對我充滿敵意,還想致我於死地。王宮不是我想去不想去的問題,而是請我去卻被我拒絕了,是我壓根兒就不喜歡王宮的問題。
王宮再漂亮,官場再風光,中年漢子是極度厭惡的:“官場腐敗,地不分南北,官不分老幼,職不分大小,位不分內外,不是貪不貪的問題,人人皆貪,隻是貪多與貪少的問題。官吏壓榨百姓,不是榨不榨的問題,層層加碼,隻是榨多與榨少的問題。”
巴王聽了,心裏感到極度不適。
小楊子看清了,巴王差點就要開口反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