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不知是湊巧,還是可以安排的飯局,已經是晚上九點之後,羅判是第一個離開的。
因為大佬們還有其他的事要談,羅判資曆和級別都不夠,暫時沒有資格參加。
放在飯局開始前,他還會好奇,這群大佬聚在一塊是要幹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可現在他著實沒有這個心情。
雖然不知道戰國葫蘆裏具體賣藥的種類,但憑著對大佬們的了解,和種花家的種族天賦,他多少嗅出了些不太尋常的意味。
不一定能用好壞來簡單概括,不過以後大概率會更加忙碌,更加不輕鬆吧。
“沒辦法,誰讓我就是這麼一個優秀到藏都藏不住的美男子。”
貌似自戀地一甩頭,正好躲開了黑暗中的巨大巴掌。
比黑夜淺不了多少的巴掌主人笑罵道:“混小子,把你的嘴收一收,都快咧到後腦勺了。怎麼,剛得到認可,就飄了?”
羅判果然收起表情,正色道:“會在這裏等我,還說這樣的話……今晚的事,應該和您有關吧,老師。”
能被他如此對待,還能在海軍本部如此“放肆”的,除去還留在頂層的大佬們,唯有前任海軍大將,現任八十萬禁軍教頭的“黑腕”澤法。
“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明白。”
澤法裝傻道,可惜這個軍中第二的肌肉猛爺實在不是個演戲的料,被羅判毫不留情地戳穿。
“還說我,您的嘴巴才快咧到後腦勺了。”
“有嗎?”澤法用力捏著嘴巴,發現確實在翹後,放棄了掙紮,“有這麼優秀的學生,我這個當老師的高興,不行啊。”
“行,當然行,誰讓您是老師,您說了算。”能讓老師笑這麼開心,之前受的驚嚇也就不算什麼了。
“我是想說了算,可惜,我不夠聰明,今晚的事其實不是我的主意。”
“那是誰?”
澤法沒有回答,隻是抬起足有半人高的機械臂。
哢噠一聲,其中一個暗格被打開,裏麵放著小小的一束白菊。
看到這束花的瞬間,羅判的眼中浮現出三分了然,三分釋然以及四分的哀傷。
白菊的話語是哀悼、懷念。
不管在藍星,還是在這個世界,都是悼念亡者用的。
澤法將花束取出,交到羅判手中:“去看看他吧。”
羅判點點頭:“您和我一起去嗎?”
“不了,我怕我忍不住罵他。”澤法揮了揮手,故作灑脫地離開。
但羅判知道,老師的眼角一定是發酸的。
罵歸罵,氣歸氣,“他”依舊是澤法深深認可的夥伴與友人,也是羅判生命中第一位貴人以及無人可比大恩人。
前文提過,羅判穿越之後有過一段擔驚受怕,惶惶不可終日的時期。
那會兒他發現周圍人均超級真新人,自己卻還是脆弱的藍星之軀,係統也不知道在哪裏睡著大覺。
即便靠著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在酒館找了份工作,不用擔心餓死,依舊無法消除內心最深處的恐懼。
那種力量帶來的差距,遠比任何權力、金錢、勢力來的可怕。
將他從這份恐懼中解救出來的,就是這個人。
羅判永遠記得,那個貌不驚人,幹癟得和鶴有的一拚的老人,總喜歡在下午走進店裏,坐在最陰暗的角落,點上一瓶烈酒,獨自喝到深夜。
因為不是帥哥靚女,也不像有錢有勢的人,所以哪怕是店裏的常客,待得時間夠長也沒什麼人問津。
直到有一次,老人喝多了,趴在桌上像是睡過去了,羅判出於擔心上前詢問是否要幫忙。
沒想到,老人突然坐了起來,硬拉著羅判陪他喝。
羅判本來不是很願意,因為酒精會影響大腦的思考,這輩子又一直都很節儉,不想也不敢嚐試放縱的滋味。
可聽到老人開始叨叨法律、體製、監獄之類的話題時,一直深埋心中的東西再也按捺不住,一口氣吹了半瓶麥酒,開始高談闊論,仿佛回到大學校園裏,和老師一起指點江山,揮斥方遒。
那一晚具體說了什麼,羅判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當時也沒打算記清楚,就當是一場夢,醒來不過一場空。
但他怎麼都沒想到,醒來不僅不是一場空,反而是很感動,是海闊天空。
很感動的是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