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薔柳手中的宣紙條變成一顆星星,她將五角星遞給林潼:“如花的年紀,卻如流星隕落,倩泠為了大人連命都可以不要。大人,你對她,就沒有一絲絲情意?”
林潼綿長幽遠的目光仿佛陷入回憶中,除了澈兒,便沒有人再入他的心了。小東西,你知不知道,你,是個例外。在我的規劃中,你隻是我複仇的工具而已,後來一切都變了。
林潼搖了搖頭,誠然道:“不成有過。”
宮薔柳抿了抿唇,初始印象中的大人一直是心狠手辣無情的,她不信有人生來冷血,會變成這樣肯定跟他的從小經曆有關。一個不願意過生辰的人,在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林潼揚起長睫看著她,“你想知道什麼?”這是在查他的情史?除了澈兒沒什麼可說的了,可是澈兒也已是過去了,他也不想說。
“大人,在禁衛軍房梁上看倩泠握著你的紫玉時的那種神情,我便覺得她對你愛的好深。”有如此女子,愛得奮不顧身,倩泠跟她也是有些相像的吧?隻不過——倩泠比自己可憐多了。
她拿了兩條宣紙條,一條遞給林潼:“大人,為她折一顆星星吧。”
林潼拿著宮薔柳遞過來的宣紙條,一瞬不瞬地看著她:“不吃醋?”
宮薔柳搖了搖頭,“倩泠幫我愛著大人,對大人好是好事啊,誰讓我那時候沒有遇到大人呢。”
林潼眼眸深深,他走到她的身邊,“怎麼疊?”
宮薔柳欣慰地扯了扯唇,大人肯幫倩泠折星星,她若地下有知,一定會開心的吧?倩泠,謝謝你……
這人到底還是有所擅長有所不擅長,要他做手工活,的確是為難了他,看著地上堆著的星星,她數了數,剛好十七顆。
宮薔柳拿了銅盆過來,燃起了火,她將星星一顆顆丟入火中,看星火燎原,最後化成灰燼,就像倩泠的生命一樣……
她雙手合十,默默地為倩泠祈禱了一番。
林潼看著她,默然不語,倩泠走了,他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彌補心中那一種難過的感覺。她畢竟跟了他有四年了,按照以往的心態,死一個人,他應該不會掀起任何波瀾才是。可是小東西說過,人的一生中,有朋友,有愛人,有家人。他想,倩泠應該是他的朋友吧——
蘇摩進了憶惜殿,他看著大人和啞奴圍著一盆銅火,火光映紅了他們的臉,如此惺惺相惜……
他扯了扯唇,“大人,歐倩泠和元奎的屍首被發現了,經查驗,是因為歐倩泠吃了合絨花——用了此藥,與人交合,會玉石俱焚。”
宮薔柳扯了扯嘴角,原來是這樣,她犧牲了自己,成全了元奎,也成全了他去死,也放棄了她自己。
“知道了。”林潼起了身,負手身後,“蘇摩,倩泠的屍首估計會被丟到亂葬崗,屆時你將她屍首找回,焚化,撒入護城河中——”護城河往東而去,她的娘親生於那——
“屬下知道了。”蘇摩又繼續說道,“大人,德妃娘娘派了宮人在外等候。”
林潼示意宮薔柳將銅盆收掉,道,“讓他進來。”
蘇摩出去憶惜殿,叫了那宮人,隻見一名身穿藍袍宮裝服的女子款款而來,她穿的是藍袍宮裝,比倩泠的等級還要高,想來是德妃娘娘比較重要親信。
林潼在案台邊坐下,宮薔柳收拾好銅盆進了屏風後。
林潼撐靠在案台上,青絲垂於胸前,問道:“德妃娘娘讓你傳什麼信?”
那人抬頭,容顏俊俏,劍眉星眸,卻是女兒扮相的年楚風。
林潼黑潼泛起一絲冷色,若是沒有倩泠問出那塊紫玉,他豈不是要一舉覆滅?他吩咐蘇摩退下守衛,看著那唇邊帶笑的女子,林潼卻沒個好臉色,“是德妃娘娘讓你來的?還是你自己來的?”如果是她自己來的,就將她給攆出去。
年楚風掃了一眼那屏風後的人影,“金屋藏嬌呀,我也不是不知道,有何可遮掩的呢?”
林潼眯了眯眼瞳,冷戾乍現,“廢話少說,來憶惜殿,到底何事?”
年楚風也不糾結那個啞奴了,反正她絕無可能喜歡上一個太監的,她上前走了兩步,“池清宮中有人燒紙祭奠孝元皇後……太後宮中方侍中,已在過去路上了。”
池清宮,可是那冷宮。他入宮七年,偶爾也會遇上一兩個為孝元皇後燒紙祭奠的人,被抓了的人各個都是死得慘不忍睹,都這麼多年過去了,居然還有人想著那孝元皇後,是不怕死,還是忠心念主?
林潼看著年楚風,麵上沒有一點情緒,“德妃娘娘告訴你的?”
年楚風點了點頭,“德妃姐姐讓我跟你說一聲,你要不要先方侍中一步抓了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