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畜牲,在做什麼?還不快停下。”林禦醫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裏頭發生的一切。
半熊大小的藏獒前腳離,虎視眈眈地立在床前,撩起尖厲的爪子對著帳內一通狂吠,而對於如此刺耳的狂叫,帳子內的女子卻絲毫沒有反應,安靜得仿若此時此刻山腳下冰凍得烏蘭河麵。
林禦醫目光一壓,地麵上一幕更是觸目驚心。
地上一灘又一灘的血,鮮紅的血自然不可能是那個畜牲的,那隻能是
血液周圍還散落者那畜牲的毛發,染上鮮血的碎布渣,以及零落在血泊中的碎肉幾塊,白骨幾根。
不肖再看,是個人,也能想到,就在剛剛,裏頭發生了何等慘烈的事情。
林禦醫隻覺得胃中熱浪翻滾,他步子連連退卻,出了房門還沒有停下,直至撞到庭院之中那根粗大的桂樹,才失力地倒了下去,坐靠在樹幹之上,一邊用抖如篩糠的手掏著診箱,一邊哀哀歎道:“崔三啊崔三,你這回闖下大禍嘍,你還是快點逃吧,逃得遠遠的,永遠不要再踏足北衛。”
“這可是鎮北侯唯一的子孫啊,以老夫對蘇大將軍的了解,他害死了他的孫兒,他非上天入地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殺了不可。”
“哎,你快走吧,這回老夫也幫不了你了,誰也幫不到你。”
崔三先上的淩雲峰,他回了自己的臥室,因而並沒看到剛剛的一幕,隻聽得阿柴狂吠不止,這才走出來瞧瞧,沒想林禦醫竟是這番光景,蜷縮在樹下,整個人哆嗦得厲害,令桂花樹葉不停撲簌簌地往下落。
待他聽清楚他說了些什麼,空洞無物得眸子裏終於有了一絲波瀾,但轉眼又恢複了沉靜,他走到桂花樹旁,從診箱裏找出裝有清心丸的罐子,體貼地拔打開,熟練地數了六顆給他,“前輩,你又急了不是。”
“這樣下去,遲早心疾發作,死在我這裏還好,若是死在外麵,連個收屍的人也沒有。”
林禦醫顫抖著接過藥丸,好容易送入口中,這才隔空點了點崔三的腦袋,“你啊你,大難臨頭還在貧,你害死了蘇將軍,你知不知道你攤上大事兒了。”
崔三默不作聲,這時候一直跟在三爺身後的張管事看不下去了,他站了出來,解釋道:“前輩誤會了了,蘇將軍隻是暫時昏迷,還好生睡在裏間榻上。”
“真的?”林禦醫不信,但看那張管事說得頭頭是道,又迫切地希望這是真的。
崔三點了點頭,怕林禦醫還不信,又打了個響指,緊接著裏頭那個狗東西就炸著毛圓滾滾的跑了出來,嘴裏還叼著一個滴血的物什。
先才那一幕太過驚心,林禦醫實在不敢看它,“別過來。”
“阿柴,就在那,坐下。”
那藏獒聽得主人命令,果真就坐在了台階之上,原先含在嘴裏的東西,給它握在了爪子裏,定睛一看竟是一張滴著血的狐狸皮子。
林禦醫沒敢細看,崔三也不逼他,真相對他而言,顯然沒有林禦醫以為的那般重要。
依舊是那張管事捧著笑,細細解釋道:“林前輩,你誤會阿柴了,阿柴很喜歡蘇將軍,又豈會傷害他的,不信你隨我去看。”
林禦醫最終還是為了確認一個真相,在張管事的攙扶下,重新進了屋子。
張管事叫下人多燃了幾個燭台,將屋子照得燈火通明,房間內的所有東西皆無所遁形,林禦醫再度看去,果然不是他想象的那般。
蘇勝男正和衣而睡,身體沒有缺胳膊少腿,也沒有被扯爛衣裳,地上以及床上的的碎布,林禦醫環顧四周,還是不知道是那畜牲從哪裏撕下來的,就問了出來。
張管事扯了扯唇,笑道:“那是阿柴窩裏的被褥,特意叼過來給蘇將軍蓋的,不知怎的就成了這樣,可能也是個性子急的,像你。”
“那地上的血呢?”林禦醫後怕地道。
“前輩你且看看阿柴捧著的是什麼?”
林禦醫這才敢向阿柴望去,隻見阿柴還乖巧地坐在台階之上,褐色的眸子巴巴的望著裏頭卻因著主人的命令不敢動彈半分,而他兩個爪子上捧著的,不是別的,正是一張完好無損還滴著血的狐狸皮子。
而它的主人,此時此刻,也走了過來,卻不進來一步,冷漠得仿若裏麵即便真死了人也與他無關。
依舊是那張管事打破了尷尬,“頭先東家要下山,想叫上阿柴一起,阿柴竟然不肯,沒想到竟然自己偷偷溜去了烏蘭山深處,獵了一隻狐狸回來,看這樣子,是要把皮子送給蘇將軍了。”
林禦醫眉目漸漸舒展開來,嘖嘖出聲,鄙視地望向事不關己的崔三,“崔三啊崔三,沒想到你也有今天。”連一隻畜牲嫌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