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珠兒一陣沉默,許久才輕聲道,"奴婢明白。"
我閉了眼睛,擺手命她出去,"好自為之罷。"
屋子裏又有了一會兒的沉寂,才聽見悉悉索索的聲音,緊跟著,門上的銀鈴"叮"的一響,喜珠兒去了。
她一退出去,裁雪就進來了,向我道,"主子?"
我知道她有很多話想說想問,隻是我已是極累了,搖搖頭不讓她開口,隻道,"你吩咐小壽小泰兩個,以後有事都避著她點兒,另外,喜玉兒和她是一道兒派來我身邊的,不管好壞,以後也留意些罷,別的,暫且先放一放。"
去貴妃榻上躺下,我合上眼不再說話,這些天發生的事,並端嬪的話,我都得好好的想一想。
是的,喜珠兒的事,就是端嬪告訴我的,自從宮裏出了我的變故以後,她先是生氣周家又起了勢,再就是對我的落勢幸災樂禍,她很明白的告訴我,她希望看見我和周家鬥,她最希望看見的結果就是我們兩敗俱傷,而如果不能,那她就希望是周家傷,畢竟,當年害了她孩兒的人,是瑾貴妃,不是我。
她說,她進宮九年以來,宮裏什麼事她沒有見過,皇帝當日一道旨意,將太後一心要賜死的我隻降為更衣,緊跟著又封周貴嬪為慧妃,她就知道皇上的心思了,酸澀嫉妒之餘,她很清楚的知道,接下來太後和我之間,還有一場大爭鬥,她說,她之前隻是想著,皇上既然如此在意我,那麼她若幫了我,皇上必定會重重的封賞於她,所以,她開始在暗地裏留意觀察錦元宮和我淺梨殿兩處的動靜,功夫不負有心人,果然被她發現了一些端倪,喜珠兒,隻是其中一例。
隻是,她自己的心思卻已經變了,宮中的爾虞我詐讓她深深厭惡,她開始畏懼害怕這個地方,並且深深的恐怖著自己要在這個地方終老一生,所以,她用她知道的那些事做交換,她要為自己殺出一條全身而退的血路來。
她說,能讓她放心交易的人,就隻有我!
想到她說此話的神情,我禁不住苦笑,在我做下那麼多心黑手辣的事後,你竟還能如此信我,真真是奇了?
笑過之後,我又暗自慶幸,幸虧我答應跟她合作,她除了告訴我喜珠兒的事外,她更告訴我,周國舅這些日子進宮頻繁,她懷疑他和太後正在醞釀著一樁顛覆宮廷乃至朝政的大事,因為她得到信兒,周國舅正將當年遭貶時驅散的死士在往回召集,並且在積極籠絡朝中有兵權的將士,更在找各種借口竭盡所能的將他的親信門生往軍營中安插,而這些,皇上居然半點不知的樣子。
我很驚詫她一個深居宮中的嬪妃,卻怎麼會知道這些?問她時,就見她紅了紅臉,卻怎麼也不肯說出原因,我隻好不問,如此,這亦是我心中的一個疑點?
我自然不會告訴她,很多事其實都已經在英宏的掌握之中,我更不會告訴她,太後,靖海王,以及英宏和我之間等等等等複雜的關係,我隻是做出吃驚的表情,隨即就很為難的告訴她,皇帝不是我想見就見的,但是我隻要能見到皇上,我就一定會將她說的這些事回稟皇上。
臨了,我還拉著她的手誠懇的道,"既然是有關朝政的,定是影響到江山社稷的大事,咱們姐妹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要將此事呈到禦前去。"
說這話時,我的目光誠懇,其實我的內心卻是在冷笑的,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不再相信任何人!
為人且說三分話嗬。在經過了紫芫的背叛以後,我還敢相信誰?
但關於周國舅召回死士的事兒,英宏卻是不知道的,得知此事,他大吃一驚,"啪"一拍桌子,恨聲道,"他是真想造反了!"
我擔憂的看著他,"皇上,這……怎麼辦?"
後宮不得幹政,可是此時,我哪裏還顧得這個?
他冷著臉沉默了一下,向我道,"你這些日子謹慎些,周家賤婦詭計多端,狡猾至極,你在她麵前先別露出什麼來,周家老狗的事,朕自有辦法。"
轉而,他亦問出了我心中亦有的疑問,"端嬪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我搖頭,"她找臣妾談條件時,臣妾是問過的,隻是,她不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