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話分明就是說到了她心裏的痛處,她的身子踉蹌了一下,風吹過,她顯得搖搖欲墜,終於,她眼裏有淚下來,不確定的問我,"你……你真的肯幫我?"
我不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她,她卻又狠命的一甩頭,"不行,就算你肯幫我,皇上也一定不肯容我們的,他一定會殺了我們。"
"我們?"我料不到她冒出來這麼一句,頓時大出我所料,連忙抓住這個詞兒逼過去。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終於決定了什麼似的,倒也鎮定了下來,"好吧,既然我終究都是躲不過,那麼我就索性全說了罷,或者,你真的就是我能指望的呢。"
說話間,她伸手拈過身畔一枝薔薇,輕輕的湊鼻去嗅了嗅,歎道,"真香,"看著薔薇,她的麵容恬靜溫柔,滿是惋惜,"這樣美麗的花兒,原該是開給倦戀它的蜂蝶們看的,卻沒想到落在這樣寂寥的地方,白活了一世了。"
說到這兒,她手指輕輕用力,掐下並蒂連枝的兩朵,起身來到我身邊,鬢在我的發上,退後兩步細細的看了,這才笑了起來,"真好看,能簪到娘娘的發鬢上去,倒也不算它們枉活一場了。"
然而看著她帶著哀傷的臉,我卻總覺得她並不單是為花兒們感傷的,於是,我也掐了一朵下來,插到她的發上,語有雙關的道,"禦花園中萬花齊放,熱烈芬芳,其實都是為了給自己爭點兒什麼,我們人也一樣,不管什麼事,都要去嚐試去做了才能知道結果如何?若一昧的隻在某個角落裏幹耗著,能等到什麼呢?"說到這兒,我向皇宮的西北角兒一指,"不過是落得個紅顏白發,一世寂寥落魄而已。"
皇宮的西北角兒上,除了是永巷冷宮外,曆代先皇的無所出的太妃們奉養餘生的院落亦在那個方向,先皇去後,她們的命運就成了古井中的千年死水,無波無瀾,活著就是為了等死罷了。
端嬪就笑了,"是啊,是該爭一爭,賭一賭的,就算是輸了,最壞也不過是個死而已。"
說到這兒,她向我緩緩跪下,一字一字的道,"回娘娘,嬪妾的那些消息,全是從禁軍侍衛羅東林的嘴裏得來的。"
"禁軍侍衛?"我滿腹驚疑。
然而很快的,我就反應過來,先伸手拉她起來,"別讓奴才們看見了,"她愣一愣,隨即會意起身,隻是看向我的眼裏,已是多了幾分信任。
拉她回那假山邊上坐下,我正了容色道,"到底怎麼回事?你細細的告訴我。"
端嬪點頭,事到此時,她亦沒有隱瞞的必要了,於是她也就極利索的來了個竹筒倒豆子。
燈不挑不亮,話不說不明,很多事情不明底細時,覺得詭異難辨,待知道其中緣由後,才知道其實很簡單,隻是,這簡單隻是因為不複雜,並不代表不嚴重,我不震驚!
是的,在端嬪說完後,我已經被驚到極點,就那麼愣愣的看著她,額頭有津津冷汗細密的沁下,許久,我才顫著身子指向她,"你,你好大的膽子,你就不怕死?"
端嬪的眼裏有淚下來,突然,她一把握住我的手緊緊的攥著,激動的道,"求娘娘幫我,我無論如何都不要再呆在宮裏,我要出去,我要和他在一起,永遠永遠的在一起!"
我使勁的一掙將她甩開,聲音亦尖了起來,"你瘋了?"
她臉上有大片的淚水橫流,喋喋的笑了起來,"是的,我是瘋了,自從那日我第一眼看見他,我就瘋了,我再也不要過現在這樣的生活,我要出去和他在一起,我好容易到這世上來一遭兒,我定不要過這無盡頭的孤寂冷清的日子,我要和你一樣,有個男人貼心貼意的愛我想我,心裏眼裏隻有我一個人,沈凝霜,你可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多嫉妒你,皇上的心裏隻有你,我再怎麼爭,皇上都不看我一眼,你知道嗎,皇上已經有三年零四個月外加六天,沒有進過我的屋子了,我都不記得是什麼時候被皇上翻過牌子,我是個女人啊,我怎麼能就這樣的過一輩子,你說,你說啊……"
"可是,你這是死罪你知道嗎?"我身子激烈的顫抖著,"一但事發,死的不隻是你們兩個啊,還有你們兩個的家人你們的九族,他們都要受你們的連累遭殃沒命的啊。"
聽了我的話,端嬪卻冷笑起來,"我的家人九族,哈哈哈,他們是生還是死的,和我有什麼關係?東林從小就是孤兒,沒有什麼家人九族,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