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夫婦二人看著熟睡的揀兒,很是舍不得的樣子,那婦人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坐到揀兒的身邊,不停的親著他正睡得香甜的小臉,陳清蓮一邊流淚一邊歡喜,她決定盡快通知到父親,讓父親派人和她一起帶著這孩子回京城,她想著,若沈姐姐和皇上知道皇長子居然還活著,會多歡喜呢?
但想著自己是個女子,行路到底不方便,看著眼前這善良的夫妻,陳清蓮決定將自己身份的一部分告訴他們,她向那農夫道,"大哥,我有件事想請大哥幫忙,但不知大哥肯不肯?"
那農人忙道,"仙姑說吧,有什麼事,隻要我能幫上的,我一定幫。"
陳清蓮清咳一聲,道,"我也不瞞你,我乃是江南鹽運督察使陳年生的女兒,我想請大哥幫我向臨安走一趟找我的父親,讓他帶人來接我們母子,大恩大德,來日定有重報。"
"臨安,"夫婦二人顯然很吃驚,"你是江南鹽運督察使的女兒,那你……?"他們沒有說下去,陳清蓮知道他們奇怪的是什麼,一個鹽運督察使的女兒會給人做妾,這怎麼可能?
陳清蓮也不打算解釋,又向那農夫道,"我會寫封信讓你帶上,你到我家府上時,你就說,說……,"說到這兒,陳清蓮有些籌措,想了一想後,她才又道,"你就說是他在京城裏的親家派你來的,我父親就一定會親自接見你。"
隻要說時,陳清蓮心內很是歉疚,大哥對不起,在我將皇長子安然送回皇上和沈姐姐身邊前,我不能將我們的身份告訴你,這也是為你們好。
夫婦二人也不傻,先不說陳清蓮若真是鹽運使的女兒會不會給人做妾?她既然被夫家大房這樣欺負,她父親見了夫家派來的人,不恨得打斷腿才怪,還親自接見?
陳清蓮哪能不明白他們在想什麼,隻又鄭重拜道,"我留在這裏等大哥回來,大哥放心,若因為我害大哥有什麼損失,我定以死相報,待我父親來後,我定有重報。"
那農夫到底穩重,他看著陳清蓮,手一揮的道,"仙姑不用這樣客氣,臨安雖然不近,我這樣的腳力大概也就二十來天吧,我就為你走這一趟。"
那農婦雖然擔心,此時倒也不好說什麼。如此,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那農夫找來了紙筆,讓陳清蓮給父親寫了封信,她在信上用一種隱晦的言語說了自己進宮以來的遭遇,並將睿兒的事說了一遍,她知道,這樣的信若是落在別人的手裏,也就是一平常的受夫家虐待的怨婦訴苦家書,可是做為女兒在宮中為妃的陳年生,隻要一眼,就應該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的。
寫完信,她又取出一隻貼身收藏的鐲子來,這鐲子是她進宮前,她的母親從自己手上擼下來給她套上的,她還記得母親當時的眼淚,母親說,這鐲子是她才嫁給父親時,父親送給母親的,母親一戴十幾年,此時母女二人一人一隻,就當是彼此陪伴在彼此的身邊了。
這也是她走到哪裏帶到哪裏的緣故了。
她將鐲子交給農夫,哦,對了,她此時已經知道這家人姓鍾,這農夫叫做鍾老樵,她道,"鍾大哥,這信和這鐲子,你務必要親手當麵的交到我父親手裏,切記切記。"
她這樣的鄭重其事,鍾老樵接過鐲子和信,向她道,"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將這兩樣東西交到你父親的手裏。"
看著鍾老樵上路,陳清蓮牽著睿兒的手,久久的在村口停留。
接下來的日子,除了等待,她就是教小毛和睿兒認字,她告訴睿兒自己本來的名字,告訴他,他有天底下最疼他的爹和娘,隻是說著說著,她就會想起當初那慘烈的一幕,總是忍不住落下淚來。
父親接到信後,大吃一驚,他親自帶人連夜趕來,父女相見抱頭痛哭,在厚謝了鍾家後,他們帶著睿兒回京城,陳年生告訴陳清蓮,此時的我已貴為皇貴妃了,陳清蓮很是為我高興。
因為孩子小,所以一路走得極慢,好容易到了京城時,已經是三個月後了,才進城,父女二人就聽說,我已被廢黜。
縱然驚急,然而此時的朝廷裏,已經是周家獨大,陳年生深諳其中厲害,因為他沒有奉旨乃是私自離任進京,他也不敢冒頭露麵,唯恐還沒有見到皇上就已經被砍了頭,隻得在京城中尋了所隱秘的宅院,安置了陳清蓮和睿兒住下,伺機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