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下來,霧氣沉重。莊園燈火通明,所有人都在大廳內等待貴客的降臨。
和親公主和她的侍衛迎著濃霧姍姍來遲。
食物的香氣和大廳裝飾的鮮花香味相得益彰。
莊園主舉杯,琥珀色的酒碗裏盛著濃稠的紅色酒汁,在燈火輝映裏,閃爍著誘人的光澤。推杯換盞間,賓客盡歡。公主遠嫁的憂愁暫時被好吃的食物和香醇的美酒消散。
柔軟的床鋪有著溫暖陽光的氣息,公主雙手疊放在肚腹上,閉著眼睛咂了咂嘴。突然腹內一陣劇痛,她在床上蜷縮起來,潔白的床單被她攢在手裏,她身上的睡裙很快洇濕一片,身體的難受讓她□□起來。“侍衛,侍衛!”她盡量高聲呼喊,可是在外人聽來,還是細若蚊蠅。
好在侍衛就安置在公主隔壁房間,並且耳朵還不錯,他聞聲而來。
然後莊園裏的全部人等都起身隨侍在公主房外。醫者仔細查驗了公主的情況,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公主中毒了。”
“中毒?什麼毒?”侍衛追問。
醫者搖了搖頭,“需要一點時間。隻能先開點鎮痛的藥壓製一下。”
侍衛立刻要求對相關人員進行調查,眾人便圍坐在大廳裏。公主強撐著臥在廳中的長沙發上,身上蓋著一襲白色狐裘鬥篷,眯縫著眼睛看向眾人。
“說說吧,到底是誰幹的?”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都沒有聲音。太太嬌滴滴地開口,“給公主下毒,我們圖什麼呢,若是公主有事,我們這兒一個人都脫不了幹係呀!”
莊園主坐不住,手指在人群中點來點去,“誰做的,快點站出來,隻要給了解藥,我向公主要個恩典,賜你不死。”
眾人低著頭,並不說話,空氣似凝滯了一般,隻有侍衛食指敲打桌麵發出規律的聲響。
隨著敲擊的節奏越來越快,莊園主麵頰上流下汗來,“是不是你?廚師長?”他繞著眾人走了兩圈,最後停在了廚師長身前,“今天我斥責了你,所以你心懷恨意,想害我,故意給公主下毒?菜是你備的!”
廚師長見這架勢是要他的命,一改之前唯唯諾諾的樣子,站起身來便揪著莊園主的領口,“我早就受不了你了!誣陷我下毒?那你倒是說說看,我為什麼給公主下毒?就為了害你,賠上公主的命嗎?”他越說越激動,“害你就直接給你下毒了!呸!”
侍衛見兩人似乎真的深仇大恨般要彼此的命,便從腰間的錢袋摸出一個銀疙瘩,微微用力,便打到廚師長的手上,讓他鬆開了莊園主。
莊園主有些瑟縮的後退兩步,然後又看看農場長。
農場長見他眼睛往這來,便先於莊園主開口求饒,“不是我,今天的食材都是新鮮采摘購買的,不可能有毒,我隨太太嫁來,在莊園裏做了10年工,我沒有理由這麼做。”
一時間莊園中人人自危,個個都在自證清白。
過了許久,醫者手裏端著一個小盞,上麵盛著公主的部分嘔吐物。
他撚著胡子,“怕是食物相克,而非刻意下毒。\"
侍衛抽了一根銀針,略略翻動那堆汙物,“是海蝦和葡萄酒\"
醫者略略點頭,“葡萄酒裏的酸質,與海蝦裏的鈣結合成不易消化的新物質,該物質刺激內髒,造成嘔吐腹痛等症狀,與中毒症狀非常相似,並不好判斷。我從紙簍裏翻到一些嘔吐物才能做下決斷。”
大家恍然大悟,便期許地看向公主。
公主已經緩和過來,便開口說,“既然是無心之失,便算了罷,我有些累了。”
侍衛便點頭,送公主回房間。
眾人癱坐在地上,劫後餘生地放鬆了下來。
第二日清晨,莊園的寧靜被一聲尖叫打破,“啊!先生死了!”
莊園主俯身趴倒在床沿,頭朝下,右手已經落在顏色明麗的地毯上,而左手還緊緊揪著身上灰色睡袍的領子。而下半身十分齊整的在床上,甚至真絲的床單看上去也絲毫沒有異常。床頭的小桌子上放著半杯葡萄酒。除了莊園主的屍體周圍,屋子裏沒有被翻動過的跡象。
陸之淵上前一步站在臥室門口,攔住意欲進入房間的眾人,“各位,請留步,我會和醫者對莊園主的情況進行確認,請到大廳稍作等待。”
柳漣一手掐著腰一手撫向自己的發髻,“裏麵那位是我的先生,他死了我不能進去?這是什麼道理?”
小菲兩隻手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像銅鈴,極力演出驚恐驚懼慌張感。
她和柳漣並排站在最前麵,離慕容最近的地方。她倆身後是大胖和餘深。
柳漣看她做作的表情,拿出演員的修養,憋著笑繼續說,“何況,這裏是我家,公主還在這裏呢,哪輪得到你一個小小侍衛指指點點?”小菲一隻手還捂著嘴,一隻手落下來揪了揪柳漣繁複累贅的蕾絲袖子,“他是執證的。”